船上頓時亂成了一鍋粥,小孩子哭大人鬧,聲響震天,這樣一來就更加不得了了,睜眼精神生,開口金氣散,一船人的生氣已經暴露無疑,于是,更多的浮屍向着這邊遊過來。
老道士扯着嗓子大聲安撫着衆人,一邊安排着手下弟子将桶中的狗血塗滿船隻,衆弟子趕緊領命而行,各人一手提一隻桶,一手拿着一隻碗,一碗一碗的血水,沿着船舷倒了下去。
那些正要往上攀爬的陰屍,被狗血一澆,有的燒殘了五指,有的幹脆連整個手掌都燒沒了,複又掉進了水裏。
狗血是至陽之血,用來對付陰屍正好合适,隻是,這尋屍灣的陰屍,未免太多了一些,太兇狠了一些!
鮮血被前面的陰屍磨沒了,後面的陰屍繼續往上爬來,我看向老道士,他的目光十分灰暗,看來已經是黔驢技窮了,突然之間他像是想起了什麽,站在高處,看着船上的衆人大聲說道:“我劉文昌不知道得罪了何方高人,來砸我的場子,砸場子也罷了,這裏老老少少可是有百十口子,大家同爲道門中人,何至于如此兇殘!”
老道士劉文昌吼出這話時我突然明白了過來,對呀,聽常老頭說,這船可是在尋屍灣往業六年了,從沒有出過事,怎麽這次就出事了呢,而且,看劉文昌的舉動,不可謂準備不夠,卻是一連三四手都沒什麽用……
這其中一定有人做怪。
我的目光掃過人群,就見兩名中年男子的手緊了緊,随即又松開了,原本極不自然的表情慢慢地放松下來,不過,他們将帽沿往下壓不壓,不敢去看老道士的眼睛。
我的心裏頓時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對阿冰說道:“你呆在這裏,我過去瞧瞧!”
阿冰緊緊地抓住我的衣角不肯放開,于是,我隻得讓她跟在了我的身後,走沒兩步,我就感覺到不對勁,回頭一看,阿冰這丫頭不知道怎麽地又全身發抖起來。
身體一軟差點倒地,被我扶住了,我問道:“阿冰,你感覺怎麽樣?”
阿冰口吐白沫,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隻是一雙雞爪一般的手,緊緊地抓住了我。
透才阿冰的發絲,我看到,她臉頰上的那隻眼又睜了開來,那目光,正好奇地看着前面的兩人,那兩人,正好是我懷疑的對像。
這一番動靜,将那兩人的目光也吸引了過來,不過兩人并沒有在意,還以爲阿冰膽子小,被吓暈了呢!
我将阿冰扶到了一邊,她這才緩和了一些,對我說道:“明澤哥,我感覺那兩人很古怪!”
我問道:“你感覺到了什麽?”
阿冰說道:“他們的身體裏,藏着東西!”
“什麽東西?”
阿冰說道:“我不知道,但是不知道爲什麽,我就知道!”
不用說,這一隻是那隻眼睛的功勞了。
我說道:“阿冰,你行呆在這裏,我過去看看!”
阿冰抓住我的手,又慢慢地松開了,說道:“明澤哥,小心點!”
我點了點頭,剛要向那兩人走去,這時候又聽老道士劉文昌說道:“怎麽,要做縮頭烏龜嗎?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是男人就站出來,是女人就算了!”
劉文昌這話比較毒,有人忍不住了,扯掉包在頭上的圍巾說道:“劉文昌,不用你激,我出來就是!”
我楞了楞,站出來的那人,卻不是我看中的目标,那人穿着一件髒兮兮的棉襖,外面還套了一件夾襖,雙手籠在了袖子裏,大步走了出來說道:“沒錯,就是我程煥!”
劉文昌盯着那人看了半晌,面露訝然之色:“程煥師弟,咱們好歹師兄弟一場,何苦這樣害我?”
“師兄弟?”程煥冷哼道:“你當初要是不點破我和小敏的事,掌門的位置就是我的,我程老三何至于如此狼狽!劉文昌,我找得你好苦!”
劉文昌的臉沉了下來,喝道:“誰許你直呼師娘的名字的?背着師父與師娘胡來,這事我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不說,那不是忘恩負義又是什麽,反倒是你,氣死師父,如果不是師娘苦苦求我,我定取你小命!”
程老三冷喝道:“你少在這裏裝得像個正在君子似的,你對我所做的一切,隻不過是爲了掌門之位,别以爲我不知道,大家都不是什麽好鳥!就别往自已的臉上貼金”
劉文昌壓下火氣道:“當年正是爲了避嫌,我才脫教而出,做了一隻閑雲野鶴!”
“做得好閑雲野鶴!倒是來這裏霸河掙錢來了,我今天話撂在這裏,一百萬現金,你要是答應平安渡過,不然的話,船上别想有一個活口,我程老三不但要斷了你的生意,還要讓你永遠無法在術法界中立足,讓你的一幫徒子徒孫從此不敢自稱是劉文昌的徒弟!”
說了半天,原來是來敲詐的。
劉文昌斥道“程老三,我掙的這錢,除了日常開銷,都拿去做了善事,沒有結餘,更不可能有你說的一百萬,你就不要癡心妄想了!”
在說話的同時,一衆年輕的道士都向着程老三圍了過來,程老三退到船舷邊上,一隻手伸出了船舷外,手裏握着一包什麽東西,一邊說道:“劉文昌,你少糊弄我,這隻陰帆船,日進帳起碼五千,一年就是一百五十萬,六年就是九百萬,那麽多的錢過手,我就不信你不心動,一百萬,一個子兒也不能少,我手裏是什麽東西你肯定知道,我手一松,可就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劉文昌怒道:“陰芝粉,你手的是陰芝粉,你瘋掉了嗎?那東西讓陰芝聞到,今天咱們誰也别想平安回去!”
“嘿嘿嘿嘿!怕什麽,所正老子爛命一條,正好拉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