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那眼睛感應到了我正在觀察它,又閉上了。
那眼睛閉上之後,阿冰的情況好了一些,她驚疑地問道:“明澤哥,你看着我幹嘛?”
我搖搖頭說道:“沒什麽!”
阿冰沒再說什麽了。
船在水面上行進着,正行到S形回水灣的拐灣處的時候,阿冰壓低了聲音說道:“明澤哥,你看看水裏,那是什麽東西?”
我向着水裏看去,渾濁的河水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清澈起來,河水之中,滿是水藻,随着水波的湧動起起伏伏。
仔細一看,那些起伏的,跟本不是什麽水草,而是人的頭發,接着,又慢慢地現出了人臉,那些人臉已經被泡得腫脹,發白,水波湧動得厲害一些,就會将原本已經腫脹的臉撞擊的整個裂開來。
阿冰這時候也看清楚了,差點驚叫出聲,我趕緊捂住她的嘴巴,這時候,就聽身後一人悄聲說道:“非禮勿言,非禮勿視……”
阿冰聽得不是很明白,我忙解釋道:“什麽都别看,什麽都别說!閉了眼睛!”
阿冰閉上了眼睛,我也跟着閉上了眼睛,在我閉上眼睛的前一刻,我看到,河面上的浮屍,紛紛地睜開了眼睛,茫然地在水裏遊動起來。
其中一部分的浮屍,向着船這邊遊了過來,這時候再看船頂,那道士顯得有些緊張,手中寶劍連揮,不停地做法,另一隻手,從懷裏掏出些什麽東西,撒進了水裏。
那些粉末散在浮屍之上,浮屍立即就往一旁躲開了,過了一會兒,又開始向着船聚攏而來,道士摸摸口袋,已經沒有粉末了,于是招呼出來幾名小道士,分給他們符紙,讓他們在船上各處貼上。
那些年輕的道士領命而去。
我的神思蔓延開去,感知着船上的情形,這時候,最前面的一具浮屍已經攀住了船闆,正往上面爬來,更多的浮屍攀住了船闆,那些年青的道士,在人群之中穿梭着,不是在船舷之上拍一張符紙。
船頂的老道站了起來,一手舉劍指天,一手指地,念了一通咒語之後,就聽到滋地一聲響,一道閃電通過劍身,經由他的手指,擊打在船中心擺着的陰鑼上。
雷電擊陰鑼的聲音普通人聽不到,在鬼魂等物聽來,卻不啻于晴天霹靂。果然,陰鑼響起時,那些攀上船舷的屍體紛紛被震落下水。
老道士身體一頓,用劍撐住了身體,顯得十分疲憊。
老道士剛才撒向河裏的,應該是佛灰,也隻有佛灰才能讓陰物害怕,但是佛灰沒有能夠擋住那些陰屍,它們沿着船闆往上爬來,于是,老道士讓一衆手下在船舷上貼符布陣,自已又用雷擊陰鑼,将衆陰屍紛紛震下水裏去。
這些道士雖然說做這些也是爲了錢,但是做事也算是厚道了,一道陣法攻擊,一道陣法守護,隻爲了保護一船人的平安。
老道士從船頂上走了下來,來到了甲闆之上,從口袋裏摸出一隻木頭眼鏡來戴上了。常眼說木頭眼鏡看不透,老道戴的眼鏡雖然也是木頭的,但是卻是極陰之木,隻要面對着鬼,極陰之木的木紋就會有相應的變化,戴上陰鏡的目的就是讓自已看得到陰屍,而那些陰屍看不到自已。
老頭探出頭去看了一眼,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的神情變得慌亂起來,他拔出手裏的劍,往下一拍,将什麽東西拍下了水去,接着又是一連幾拍,撲通撲通的落水聲響了起來。
我的神識跟着蔓延了過去,終于弄明白了,老頭在用寶劍拍着陰屍,佛灰,雷擊陰鑼都沒能吓退那些陰屍,它們再一次地附上了船闆,往上爬來。
老頭一連拍下了幾具陰屍,見到老道士的舉動,幾名年輕的道士紛紛過來幫忙,但是船這麽大,豈是他們能夠擋得住了,有一隻泡得發白的手攀住了船舷,往上爬來,一道淡淡的光華閃過,那帖在船舷上的符紙燒了起來,那隻攀上來的手,很快變得一片焦黑,就聽到撲通一聲,陰屍落水。
符紙雖然驅退了陰屍,但是也燃燒燼了,也就是說,這裏出現了一個缺口,等到下一具陰屍爬上來時,就沒有東西阻擋了,很快地,從缺口處爬進來一具陰屍。
那陰屍伸出手去,就搶過了一名婦女懷裏的孩子,由于離得遠,我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婦女手中的孩子被搶,那婦人睜開了眼“啊!”一聲慘絕人寰的聲音響起,聲音響了一半,立即被我一名年青的道士伸手捂住了。
那婦女拼命掙紮,手腳亂舞,撞倒了好幾人,沒辦法,年青的道士當機立斷,一個掌刀斬在了婦女的頸側,将其擊暈了拖到一邊,一邊安撫道道:“各位老鄉别擔心,有和師父和衆師兄弟在,大家不會有事的,千萬不要睜開眼,非禮勿言,非禮勿視!”
年青道士的話得到了大家信服,那些被撞倒在地的人,摸索着紛紛從地上爬起,仍舊如蘿蔔種在地裏一樣,種在船舷上一動不動。年青道士忙着安撫别人,卻不承想從船舷邊上又伸進來了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腳脖子,往下拖去。
年青道士臨危不亂,另一隻腳一夾一扭,将抓住自已的那隻屍手給扭斷了,衆多的陰屍,再一次被壓了下去,然而已經沒有用了,就像是小船在海上行駛,掉進海裏的一滴血已經引來了鲨魚,那隻睡夢中被陰屍抓去的小孩子很快被一衆陰屍分屍了,都沒有來得及哭喊出來,生人的氣息,将原來徘徊不定的陰屍都吸引了過來,很快,更多的陰屍将船包圍了起來。
老道士臉色大變,他爬上船頂看了看,現在船在河中央,前進反退都無路。他将所有的弟子叫到身邊,安排了幾句,一衆弟子紛紛進了船艙,沒一會兒,每人的手裏都提着一隻桶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