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到了那熟悉的木香味,擡頭往上望的時候,西窗裏的燈火仍舊亮着,窗戶上出現了一名女子的剪影,她似乎是坐在桌前發呆。這時候,月已慢慢西斜,正好将月光照在窗棂上。
我在中城之下怔了怔,沿着城牆往上爬去,很快就來了白雪的窗口,我扒着窗台往裏望去,白雪就坐在桌前,在搖曳的燭光裏揮筆臨摹着什麽,一旁的紙簍裏已經裝滿了紙團了。
我猶豫了一下,翻身進去了,我的動作很輕,加上白雪太過于專注了,竟然沒有發現我,我輕咳了一聲,白雪轉過頭來,看到我,大吃一驚:“張明澤,你怎麽會在這裏?”
說着話就用身體擋住了桌前的畫。
我說道:“我來了白玉京,就想着來看看你!”
“嗯!”白雪應付着,手在後面就将畫紙揉成了團,扔進了垃圾桶裏。
我說道:“白雪,你打算一直讓我站着嗎?”
白雪搬過來一張椅子:“坐,坐!”
白雪顯得很拘謹,我看出來了,我說道:“對不起啊,就這麽冒昧地就來了,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不會!”白雪說道:“你來了白玉京,就想到來看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寒暄了幾句,話題慢慢地轉到了葉家身上,白雪似乎不欲多說,好幾次想要繞過話題,我有些不滿地說道:“小雪,還當不當我是朋友啊!整件事白丁都跟我說了,你卻還想蠻着我!”
白雪垂下頭去,又慢慢地擡起頭來,臉色有些蒼白道:“明澤,你都知道了啊!這也沒什麽,我正準備給你們送喜帖呢!是白丁,他不滿意,他覺得如果他接任族長是一種恥辱!”
我問道:“那你呢,你願意嫁到葉家去嗎?”
白雪擡頭看着投進窗内的雪白月光說道:“願意啊,怎麽不願意?我的出身本來就不怎麽樣,現如今男方可是家主的長子,我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
白雪的目光中有着慘然,她最向往的是自由的愛情,結果倒好,第一次婚姻被包辦,第二次被脅迫……
我搖頭道:“不,這不是你的本意……”
白雪直視着我問道:“張明澤,那你告訴我,我的本意是什麽?”
我說道:“我知道你不願意,你爲什麽不找我幫忙呢?”
白雪反問我道:“你怎麽知道我不願意呢?我的心意隻有我自己知道!”說着話,白雪從抽屜裏取出一相照片來,說道:“看到了嗎?就是他,我的未婚夫,是不是很帥呢……”
照片裏的男子确實很帥,黝黑發亮的頭發微微卷曲,臉形俊美,眼中有着慮郁的藍色,身材跟男模一樣,倒呈現倒三角形,健美的肌肉,修長的雙腿……
我苦笑道:“确實很帥!”
白雪望着我道:“祝福我吧,我就要出嫁了!”
我點點頭,心裏有點苦澀,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問道:“這是你心甘情願的嗎?”
白雪的神情慢慢地黯淡了下去,說道:“有什麽區别嗎?”
我說道:“當然有區别,如果是你願意的,我沒有話說,如果是你不願意的,隻要我在,誰也不能夠帶走你!”我說得豪氣幹雲,就像是一位兄長,在守護柔弱的妹妹一樣。
白雪的目光變得很淡:“那然後呢?”
“然後?”我看着白雪,不太明白它的意思,說道:“繼續做你的族長,在白玉京裏自由自在的生活……”
白雪說道:“可是我最終還是要嫁人,即然都要嫁人,何不趁着年輕的時候将自己嫁了呢!”
聽到這話我楞住了,支吾良久才問道:“可是……”
白雪直視着我說道:“我願意,葉城是葉家的長子,我嫁過去地位不會低,再說了,他長得這麽帥,我很滿意!”
“哦!”我覺得心裏一痛,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麽好。
白雪别過臉去,說道:“張明澤,你回去吧!夜色晚了,孤男寡女的,終歸不好!……”
我應道:“那好吧!”
我在來中城時一腔熱血,心裏想着隻要白雪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就像是上一次一樣,做她的天決人,神擋殺人,魔擋殺魔,可是一腔熱血,都被白雪澆滅了,她說她願意……
事實上也沒有錯,對方的家世地位,哪一點都能夠配得上白雪,人又長得帥,在這個看臉的時代尤其地重要,我這是拔得哪門子創啊!心裏想着,頗有些失落,回頭一看,西窗上的燈火已經滅了。
展在在紙簍裏偷的畫像,在月光下一看,我楞住了,被白雪一遍一遍畫着的人,是我!這丫頭心裏人是我!可是我能怎麽做呢?是啊,就像是折白雪說的,我救下了她又能如何呢?她最終還是要跟另一人結婚,即然如此,那還不如這次就結了。
可是我能做什麽?雖然每個男人心裏都有一個三妻四妾的美夢,然而,那終歸是夢,答應一個人很容易的,一句話的事,然而,這份責任,你背不起來,我不想傷害任何人,所以,在感情這件事情上,我一向是慎之又慎的。
月光下,我隐約看到西窗之上,有一雙目光正看着我。
我将畫仔細地折好,收了起來,轉身往回走去。
躺在床上,我的腦袋裏簡直一團漿糊,不知道要怎麽做了,最後将白丁找了來,讓他做參考,這家夥的心思倒也簡單,即然白雪心裏隻有你,那就收了呗!
我說道:“可是我已經有了心上人了!”
“那有什麽?”白丁說道:“你先将人收了,再讓兩個女孩子去争,最差的結果你也能夠得到其中之一,最好的結果是她們和諧相處,這樣你就賺大發了!”
我将白丁趕了出去,本希望他能夠旁觀者清,這家夥倒是清醒,出的都是些什麽歪主意啊,哥們是這樣的人嗎?将問題留給兩個女的自己解決,我還是男人嗎?
回想起白雪的話,我明白了過來,她是在說,即然我給不了她什麽,就不要再去惹她!也許,她說的對,我的确不應該再去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