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震鈴驚醒過來,一看時間,淩晨五點,樓下,已經能夠聽到清潔工在清掃大街的聲音,和早起的老頭老太們晨練的音樂聲了。
我默默地從床上爬起來,将早已經收拾好的行囊背在了肩膀上,輕手輕腳地穿過客廳,到了門外,又将門帶上,下樓去了。
想要調查仙人取魂的事情沒有比去山西高平市(長平之戰遺址)更合适的了。
據說,那裏有一種紅油拌豆腐的小吃,白色的豆腐代表的是腦漿,紅油代表的是血,在高平,上黨一帶,那個讓人恨不得用他的血蘸着他的腦漿下酒的人是誰?
那裏的人們會告訴你一個名字:白起。
白起又叫公孫起,戰國時秦國郿縣人,一生戰功赫赫,其中最著的名的,就在其在高平坑殺了四十萬原本已經投降的趙軍,因此而獲得“殺神”的稱号。
可能是因爲血債累累,白起也沒有獲得什麽好,在行軍路上被秦王賜死。
寫到這時候作者君不由地想起發生在我們小鎮上的一件事情,我們鎮上解放的時候,槍斃了一個叫做雷老虎的土匪,這個雷老虎不是方世玉裏的雷老虎,也不是我随意取的,而是他的混名就叫雷老虎,雷是他的姓,老虎是别人送他的外号,因爲他很兇,眼睛一瞪就像是老虎将要吃人一樣。
據說是在觀音廟前槍斃的,一鎮子的人都在圍觀,槍斃之後,竟然被滿鎮老少分而食之,聽村裏的老人說,他曾親眼看到一個女人掏出了雷老虎的心,那心在她的手裏還在跳動,那女人目露欣喜之色,大叫道:“雷老虎,我吃了你的心,我吃了你的心……”可見世人對他的恨有多深。
這個白起,是白臣所說的仙人取魂的掩飾嗎,仙人取了魂魄,再殺死了白起,将他的責任都推脫給戰争,一切就如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不管怎麽樣,隻有到了那裏才能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這一路,我沒有帶手機,身份證明也用的是假的,這是爲了防止呂婷她們找來,我深知自己是在找個一個潘多拉盒,會從其中竄出些什麽來誰也不知道,因此,就讓我一個人承受這一切好了。
車到山西高平,眼前的風景就是一變,猶記得在看《平凡的世界》之時,那裏住的都是窖洞吧,不過現在大都住上了樓房,土炕自然也沒有了,多用上了電熱毯,總之,與書裏看到的很不一樣……除了黃土高坡和缺水之外,其餘的基本與南風市沒有什麽差别。
我在地圖上找到了長平之戰的原址:山西省高平市東西梁山丹河附近的一片區域,踏上那片土地,想像着就在這一片方闊的地面之前,曾有一個四十萬人的屍骨坑,那将是怎樣的一副場景啊!
不過,因爲秦滅六國之後,其餘六國的史料被全部燒毀了,萬人坑的确切地址無尋找,隻能大概猜測就是這一片區域,不過,這對于一個陰陽家來說沒有半點的難度。
我站在高處,四下裏一望,就見到在河谷的某處,有一團黑氣,綿亘達數裏之長,我的心裏隐隐猜到了幾分,往那邊走了過去,快要接近那一片黑氣湧動的區域時,天空突然就陰了下來,風聲呼号,有如人的哭聲,看來是要下雨了。
就在這時候,一個老頭趕着一群羊從山坳那邊走過來,見到我,說道:“後生,快下雨了,呆在那裏當心淋了!”
老頭一口的山西腔,聲音特别的脆。
我四下裏一看,也沒個避雨的地方,老頭像是看到了我的難處,說道:“随我來吧,我家轉過山背就是了!”
我點點頭,想過去幫忙老頭趕羊,哪裏知道這趕羊也是有技巧的,水平不行,反而越趕越亂。老頭穿着一件洗得發白的夾襖,留着一部長長的胡子,手裏拿一根長長的木杆,木杆上綁了牛皮鞭,在半中虛摔一下,啪一聲脆響,就能将原本将要走散的羊隻收回到羊群裏。
老頭的動作十分純熟,還能分心和我聊天。
“後生,你是從哪兒來的啊?”
“大爺,我從南方來,到處走走看看!”
“哦……”老頭應了聲。
我問道:“大爺怎麽稱呼啊?”
老頭告訴我,他姓趙,讓我叫他趙伯就好了。
轉過山背,那裏有一處窖屋,除此之外,更無别的人家,我問道:“趙大爺,這裏怎麽就你們一家啊?”
趙老頭說道:“是啊,以前還有兩家,不過都搬走了!”
“爲什麽搬走啊?”
趙大爺笑笑說道:“有别的門路呗!說實話,如果有别的門路,老頭子我也不願意呆在這裏……”
說着話,風刮得越來越大了,我們不得不提高了說話的聲音。
趙大爺的話提起了我的興趣,我問道:“爲什麽呢?”
趙大爺指了指天空,正要說什麽,雨已經下來了,說道:“先把羊關進圈裏,整點小酒小再和你慢慢說!”
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将羊群關進了羊圈,老頭将木杆往邊上一放,拉着我的手往土坑那邊走,一邊走一邊叫道:“老婆子,來客人啦!”
窖洞裏應了一聲,走出來一個老大娘,臉上滿是褶子,一臉的慈祥,說道:“後生,别客氣,進屋裏坐吧!”說着進廚房忙去了,老頭也進了廚房,似在囑咐老太婆多整些吃食,豐盛些。
可能是這一片區域很少人來,見到外人,老兩口都很高興。
趙老頭捧起桌上的老陳醋,喝了一口,又遞給我,問我要不要來一口,我聞到那味道都感覺嘴裏酸酸的了,趙老頭卻是拿來做飲料喝,山西人愛喝醋,真不是蓋的啊!
趙大爺告訴我,這片地方邪門得很,經常刮陰風,聲如鬼哭,古怪的事情更是一件接着一件,于是得了一個鬼望坡的名字,以前根本沒人敢往這一片來,那時候太祖提倡人多力量大,結果兄弟一多,連房屋基建地都沒有,于是,有幾家在鬼望坡的背面安下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