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将洞裏照得透亮,山石投下來的影子顯得特别的猙獰,遠處燈光照不到的地方,像是隐藏着巨大的未知危機。
兩人對桌坐下,龍共先生爲白子,白遠爲黑子,看質地,無論白子黑子,都是玉石,落子聲音清脆好聽。
外面是無盡的黑暗,這裏的燈光顯得特别的珍貴,棋子輕擊,頗有一些閑敲棋子落燈花的意味兒。
兩人在獸靈地裏無所娛樂,圍棋算是唯一的娛樂項目了,本領自然都不低,一開始,就将我這個門外漢看了目瞪眼呆,兩人的起手勢很像我看過的大斜定式名局,接下來互有搏殺。
你給我來一個長生劫,我給你來一個黃莺撲蝶,你給我來一個馬擒單士,我回敬你一個大雪崩,一來二去,搞成了僵屍流(圍棋術語:棄子戰術)
到了最後,滿盤皆是黑白子,這時候,棄子戰術反而是最有效的,常言說得好,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棄子戰術就是如此,放棄不必要的棋子,單點突破。
但是想要突破又哪有那麽容易,兩邊落子的速度越來越慢,走上一步,往往要花七八分鍾想下一步,看得人腦袋發脹。
我收回了目光,沉入了黑暗之中,繼續鞏固魂體丹田,同時尋思着如何去提快速度。
我突然想起我曾經看過的一本書來,名字好像是《青囊屍衣》,裏面有一段主角被蛇吞進腹中,然後在生死邊沿悟出了蠅眼的情節,人在生死邊沿會産生極大的求生潛能,而這種潛能,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結果,現在也沒有别的辦法可想,何不試試呢!
想到這裏,我就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掐了半天也沒有反應,我這才想起來我現在是魂體狀态,根本不需要呼吸,暗暗給了自己一個爆栗,看來,我已經快要魔魇了。
魂體讓自己消亡的方式是散魂,但是這個有很大的風險啊!萬一真散了收不回來了,那我就徹底完了!
我猶豫良久,心想道:不管了,****丫丫的!
我控制着魂體,讓他慢慢地散掉,黑色的空間裏,我無法看清楚自己散掉的魂體,其間的痛苦,比用刀抹脖子還甚,用刀抹脖子也就是那一抹而已,我卻得将魂體一分一分地散掉才行,就将是拿着刀,将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來。
我感覺到身體震了震,随即一個聲音冷笑道:“張明澤,你害怕輸了,要提前自殺散魂麽?”
我忍住痛苦,哼一聲道:“龍共先生,你懂得什麽,我在悟道!”
“是嗎?”龍共先生說道:“這樣就最好了!”說完,又沒有聲息。
這時候,就聽到白遠頗爲得意地說道:“哈哈哈,龍共先生,你剛剛神情飄忽,是不是黔驢技窮了啊!”
龍共先生也笑起來:“恰恰相反,我已經想到好辦法了!”說着啪地落下一子,顯得極爲利落。白遠手裏的子停在了半空中,遲遲不能落下,良久之後說道:“置之死地而後生!龍共兄的這一步走得可夠秒,将我布好的局全部打散了!”
說完猶豫良久之後才落下一子。
又下了良久,白遠先生驚道:“龍共兄,你今天棋風與平時大不同,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龍共先生笑道:“我隻不過悟出一個道理,其實說來也簡單,與其去想你會怎麽走,不如去想我該怎麽走,以攻爲守,才能牽制大局!”
聽到棋子被推到的聲響,白遠歎息道:“不用再下下去了,已到絕境,苟延無益,這一局,你勝了!”說完将權杖交到了龍共先生的手上“煩請龍共先生好好保管!”
龍共先生笑道:“你就放心吧!”
龍共先生赢得了權杖,顯得很高興,回到石床把,玩起來,又向白遠問起這權杖的來曆,其中說的大抵與臉皮說的相差不遠,隻是在提到那根木頭的時候,卻是我從來也沒有聽過的。
據白遠說,權杖的木頭是從地臍而來,那裏是萬物之源,而這根木頭,就是地臍裏最爲古老的一種植物,也因爲如此,才能将魔眼養活。
龍共先生面現向往之色:“也不知道地臍裏是什麽情形……”
白遠說道:“等我們拿到了獸靈珠,就能夠一窺究竟了!然後再通過通天樹,登臨仙界。”
龍共先生感慨道:“巨靈獸萬年修行,已近仙道了,如果沒有天罰,說不定現在早已經化做人形,從通天樹登仙了呢!”
白遠笑道:“若不如此,又哪裏會有我們兄弟的機會呢!”
龍共先生歎道:“是啊,萬事都需要機緣,巨靈獸再過十年就能破了這禁制,而明天,我們就将去取了它的内丹……”
白遠說道:“若不是這兩隻巨靈獸,天地之間的靈氣也不會這麽快就耗幹,我們修道之士的境界就不會如此難以突破,自然,獸靈體也就不像現在這麽重要了!他們吸幹了天地間的靈氣,就開始以道修之士的魂魄爲食,妄圖借此登臨仙道,沒想到引來天譴!如果讓巨靈獸脫困境,這一次它肯定會更加瘋狂,不分男女老幼,不分道修之人還是普通人,都難逃它的毒荼,若将這後果放進去,我們這也算在拯救天下了”
說那麽多,還不是爲自己的惡行找借口。
龍共先生翻看着權杖說道:“魔眼是找到地臍的關健,巨靈獸的靈丹是地臍的通行證,希望明天我們就能将兩樣東西齊集,也不妄這四十年的艱難苦守!”
“是啊!”
說到這裏,兩人似乎都是心情激蕩,睡不着了,白遠起身煉魂,而龍共先生,點亮了床頭的燭光,翻看起陰陽盤秘法來。
龍共先生略施小術,就能夠讓我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但是不知道爲什麽,他卻沒有那麽做,因此,幾乎他們的每一句對話都落進了我的耳朵了,我不明白他這麽做是什麽意圖,讓我做個明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