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德道長看到那口箱子,頓時目眦欲裂,叫道:“你們這些不肖徒,給我回來!”
又扭頭看向我道:“張居士,快救救他們……”
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也跟着往前走了過去,其中英才回過頭來說道:“師父,你常說自己對不起師尊,辜負了他,連觀裏招牌都不配有,現在師尊屍身被人羞辱,如果徒兒們不做點什麽,你又怎麽能夠——走得安心……”
興德老道身體伏地,指着英才三人罵道:“逆徒,逆徒啊,你們可知道,毒魔王的身體是絕對不能交出去的……”
興德老道說完這句話嘴也裂開了,連話都說了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似乎是希望我幫他。
這時候我也聽出來了,那箱子裏裝着的,是毒魔王的屍體,但是這時候我能怎麽做?将毒魔王的屍體搶回來,那接下的天音觀招牌和興德老道屍你的遺體馬上就會被損毀,雖說我一直覺得木牌和屍體不值什麽錢,但是招牌是信仰,屍體維系着師徒的情份,一時間确實難以取舍。……而且,還搶得回來嗎?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那隻箱子,已經被送到了毒魔王的面前,毒魔王伸手接了過去,打開了箱子,從其中将自己的半截身體取了出來,就往身上套。
那半截身體已經發黑發幹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跟本看不出那是一截身體,英才和英濟兩人,一人抱着師尊的屍體,一人抱着招牌,走了回來。
這時候,我已經取了非凡針在手,準備趁着毒魔王還沒有完全地與身體融合,向他發動攻擊。
卻在這時候,就聽興德道長拼盡全力地喊道:“逆徒,我一個人死也就罷了,你們還非得跟來麽?唉,師父,我對不起你!”
說到這裏,眼珠子都崩了出來,身體的皮膚更是全部裂開,有黑綠色的腐爛液體滲了出來。
興德老道因爲得道灰的業報死了。
“師父!”英才三師兄弟跪了下來,痛哭流涕,一開始還隻是流出眼淚,接着就是血水,師兄弟哭着哭着不對勁了,伸手一抹,有更多的血水流下來。
“怎麽了?”我驚問。
師兄弟面面相觑,看面彼此時,目光中都有驚恐之色,他們的額心,出現了一道黑線,那黑線迅速擴散,整張臉都黑了下來,然後臉皮就開始往下掉。
他們似乎和他們的師父一樣,遭受了業報,人還沒死,身體已經腐化了。
這時候,就連我都有些不解了,興德老道那是用了得道灰而遭受的業報,英才師兄弟又是爲什麽?
這時候,毒魔王已經與自己的身體融合完畢了,看着我迷惑的眼神,說道:“很難解嗎?讓我來告訴你吧,道齊死鬼在我的身體裏下過咒,如果有本門弟子将毒魔王之軀交給毒魔王,也就是我,那麽他就要受活死人之刑!估計興德老頭兒沒有将這件事告訴他們,到想說出來的時候,遭受業報開不了口了,哈哈哈哈,道齊老頭,當年你害我不淺,今日觀滅道消,如果你還有靈,不知道做何感想呢!”
就在毒魔王的說話聲身,英才,英濟,英偉三名年輕的道士都軟倒在地,一個個面目發黑,身體上的腐肉一塊一塊地往滑落,身體隻剩下骨架了,眼珠子還在不停地轉動着,因爲他們還沒有死。
看着自己從一具有血有肉的軀體,慢慢地變成骷髅,我想,那一定是很殘忍的事情吧!這……和我毀了毒魔王之臂的事情又關嗎?牽動了氣運,所以給天音觀師徒四人帶來了厄運?
不,我又想起了興德道長的話:不是這樣,一切都是因爲毒魔王而起,即使這是氣運被牽引的原因,我也問心無愧,因爲我必須這麽做!
想到這裏,我的目光慢慢地堅定起來,看向毒魔王,毒魔王也正看着我,他的眼中帶着嗜血的笑意:“張明澤,又隻剩下咱們兩人了!”
“不,是我一人!”我糾正道。
“何必糾結于這個呢!”毒魔王呵呵笑道:“高手寂寞,一路你有相随,倒也不錯,不知道最後我們誰會死在誰的手裏呢?”
我說道:“肯定是你!”
“不要那麽肯定!”毒魔王說道:“給你提個醒,如果我找回了自己的頭顱,你的非凡針就對我沒什麽大用了,另外,我得走了,我猜你還得給這幾個牛鼻子收屍吧!那咱們後會有期了!”
說完,毒魔王轉身就走了,蘇冰看了我一看,目光又慢慢地垂下來,看了一眼自己的腳尖,也跟着走了。
我地确想追過去,但是,抛下興德老道師徒,不是我的性格,我走之後會如何呢?興德師徒被野獸分食,如果碰上野狗的話,它們會将興德師徒的骨頭咬碎,吞咽下去。
轉過身,看到如此慘景,說實話,我的心裏也不好受,我進了道觀,往後院走去,一般的道院都會自己耕種一些疏菜瓜果之類的東西自給自足,所以不缺農具。很快,我找出了一把鋤頭,就在道觀前不遠的山坡上挖了一個坑,将興德師徒埋了。
四具屍體,拖到坑邊的時候都隻剩下骨架了,不過那些沒辦法,肉塊已經變得像是豆腐腦一樣,我總不能一塊一塊地撿起來吧,我還試圖去找他們的小師弟英修的屍體,除了一堆血肉,連骨架都不見了!
蓋上土,又搬了一塊石頭來,用非凡針在其上刻了幾個字算是墓碑了,站在道觀前,我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将道觀放火燒掉,心裏一個念頭說,留下吧,往後行人上山,還有個納涼的地方,但是轉念一想,如果因爲我毀了毒魔王的一隻手,這裏的氣機已經被改變了,那還是燒掉吧,毀掉,才是新的開始。
我放了一把火,将無名小觀燒了個幹幹淨淨,一手夾着“天音觀”牌匾,一手夾着興德老道的師父,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