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大聲點,我聽不到!”閻羅天子一隻手撐住桌子,一隻手放在耳朵旁,做出傾聽的樣子。
這麽明顯的侮辱,我怎麽會感覺不到?我咬一咬牙,還是垂下了眼皮,大聲說道:“回閻羅天子的話,我們聽明白了!”
“哼……”閻羅天子将一塊黑色的驚堂木狠狠地砸在了桌案之上,揚長而去。
從閻羅殿裏退出來的時候,我慢慢地回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原來,我就是轉輪王,殿居幽冥沃石外,正東直對世界五濁之處。設有金銀玉石木闆奈何等橋六座。專司各殿解到鬼魂。分别核定,發往四大部洲何處……
兩個時辰前,閻羅天子急召我們到閻羅殿,殿前大發雷霆之怒,一直罵了一個多小時,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某日,閻王閑來無事,進入地獄轉悠,遇到了一名女子,被深深地迷住了,那名女子的名字叫毒妃。
閻羅天子當場開釋地毒妃,将她從地獄的鬼牢之中帶回了地府。原本這件事也沒誰會在意,但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閻羅天子對毒妃的寵愛日深,要将她立爲妃子。不僅如此,還要将毒妃關于永生地獄的魔鬼父親放出來。
原本大家隻是睜隻眼閉隻眼就罷了,這時候閻羅王自己要将這事擺上台面,大家都沒辦法裝做不知道了,于是紛紛勸谏,閻羅天子卻認爲我們早已經私下串通好,要借着這事來忤逆他,挑戰他的無上權威。
于是,就有了在閻羅殿裏的訓斥。
這時候大家都垂頭喪氣,心灰意冷。在閻羅殿門口,五官王提議道:“各位,這一别之後,就相見無期了,不應該來一場别離宴嗎?”
立即得到了大家的認同,别離是一回事,九殿閻王平時各有轄區,感情也談不上有多深,但是大家都心裏憋曲,想喝酒。
于是,在五官王的府上,大家喝了個痛快,一直從晚上,喝到了第二天的淩晨,大家都咆酩酊大醉,扶牆而行。
就在淩晨的時候出事了,一大幫的閻羅殿鬼衛沖了進來,将我們團團圍住,鬼衛長指着我們就罵,罵我們不知道好歹,挑釁閻王的威嚴。
其中宋帝王和秦廣王回罵了幾句,立即被按倒在地,當着五官王一家老少面前,一頓刑罰,之後,九大閻王竟然被押入鬼獄關了起來。
我關的是血牢,在裏面足足關了七天七夜。
這七天裏,閻羅天子冊毒妃爲妃,将毒妃的父親也從從無開釋前例的永生地獄開釋了出來,賞以金錢美女地位,做完這一切之後,才将我們放了。
九閻王的心都寒到了底,但是誰也沒有說話,回到自己的殿之後,沒有像閻羅天子希望那樣疏離,反而走得更近了,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爲閻王所忌,局面漸漸地越來越僵。
後來毒妃與其父逃出地獄,閻羅天子失去摯愛,脾氣變得十分火爆,動不動拿手下做出氣筒,而我們,自然免不了經常受辱,久而久之,大家終于無法忍受,爆發了九大閻王的反叛。
隻可惜,天不助九閻王,原本必勝的局面,被各種意外攪和了,給了閻羅天子足夠的時間應對,然後,就是長達一百多年的鬼府之戰。
在這一百多年裏,鬼府的機能全部癱瘓,鬼不聊生,雙方互有進退,處在膠着的狀态,但是閻王一方出現了李府這樣絕世名将,不知不覺間,就将戰局慢慢地改變了,一直到秦廣王被殺,大家才意識到情況的危急。
經過一陣商議,大家一緻決定從四面攻擊,遍地開花,向中間聚攏。原來這個策略也不錯,但是,就在這時候,我心灰意懶地放棄了一切,在将薛夫人送走之後,就投降了。雙方殺了那麽久,早已經仇深如海,并不是投降就能解決一切的,這我早就知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而至于我爲什麽要投降,原因也很簡單,行軍的時候,我發現沿路的數十個鬼村都空無一鬼,他們或是被殺死了,或是被強征入伍殺死了,或是饑寒而死了,特别是在看到一個小鬼在撕咬自己奶奶,奶奶仍舊臉含慈愛的笑意時我就知道,如果我堅持下去,這樣的場景,每天會無數遍地上演,上天沒有給我們成功的希望,不如就此放棄。
我的放棄,就像是推倒了多米諾骨牌,頓時,反叛軍全面崩潰,徹底地被李府壓制了。
往日種種回憶,就像洪水一樣沖擊着我,要将我的腦袋沖爆,我扶住椅子,才不至于被立身不穩。
慢慢地,我的目光恢複了清明,而我身前的薛夫人,就像是一隻布袋一樣,慢慢地軟了下去。
我趕緊上前扶住她,喚道:“薛夫人……”
薛夫人微微地睜開眼睛問道:“你都記起來了嗎?”
我點點頭說道:“記起來了!”
薛夫人艱難地說道:“是閻羅天子的錯,是他讓我們分離那麽久,是他讓你們父子成仇,而他什麽都沒有承受,這不應該!”
我點點頭,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薛夫人身上的鬼氣已然慢慢飄散,他歇了良久,再一次睜開眼說道:“我沒有什麽要求,我隻希望,你們父子别自相傷害,永遠别,答應我!”
我的心裏百感交集,有時候都分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就在我的沉默中,薛夫人慢慢地飄散了。
呂婷走了進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我都聽到了,節哀吧!”
我的心裏倒沒什麽悲哀的感覺,如果說薛夫的曾經是我的夫人,都過去幾百年了,多麽飄缈,前一刻我們還是對立面的敵人呢,這時候我的心裏沒有十分難過,隻是有一種很古怪的感覺,就像一個老朋友離開了,很失落。
我說道:“沒有,有很多的信息,我還得慢慢消化呢!”
呂婷坐在我的身邊“不如将你的恢複的記憶說給我,我幫你分析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