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樣,感受着自己被他一點一點的消化,一直到化作虛無。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隻感覺滿頭的大汗,原來我躺在一片草叢,呂婷就躺在我的身邊。她慢慢地醒過來,眼中挂着兩行熱淚。
我問道:“怎麽了?”
呂婷說道:“我剛剛夢到……我成了文保傑,然後被殺死了,我感覺自己進了朱二的肚子,然後,被一點一點地消化掉……”
呂婷說不下去了,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沒事了,沒事了……”
呂婷擡頭看着我問道:“明澤,這就是鬼浮屠嗎?”
我說道:“這些都是假的,别挂在心上”
呂婷說道:“可是我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死亡……”
我又何嘗不是,即使是在靈向我身體裏注入靈力的時候,我都沒有那麽真切地感覺到死亡一步一步慢慢來到。因爲當時我暈過去了。
我摟着呂婷安慰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我們很快就會出去!”
就在這時候,前面又出現了文保傑的身形,他看着我,一臉哀求地說道:“師侄,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一直再次見到雅兒!”
他的身體正在往下沉,而海浪一點一點地将他拍到我的面前。
朱二,也正向着這邊撲過來。
我讓到了一邊說道:“你的罪孽已經到頭,這是你應得的!我救不了你!”
漸漸地我感覺到了,這似乎是某種煉心的遊戲,如果不知道文保傑的前塵往事,我也許能毫不猶豫地殺了他,但是知道之後呢?我仍舊會殺了他,因爲他的罪孽太深了,深到無法原諒,什麽都彌補不了。
我突然隐隐地想到,搞不好這就是師傅留給我的信息,現場隻有他們三個人,而師傅一直不忍心對文保傑下死手,也許就是因爲他知道這件事情。
海水消失了,文保傑也不知道漂流到了何方,眼前變了一片幽暗的山林,兩道身形如電掠過,身後跟着數十道白影,鏡頭一分分地拉近了,那兩道人影,竟然是我和呂婷,我吃了一驚,随即想了起來,這一定是我們的前世。
原來我們的前世那麽厲害啊,神雕俠侶似地,那速度,啧啧,說是草上飄也不爲過了,我們一路跑,一邊扔下一團團的霧氣,那霧氣落在地上,就散開了,和空氣幾乎成了一個顔色,,就像是凝定在空中氣的沖擊波,當那些白衣人踩進去的時候,立即陷了進去,不知道哪裏去了。
一路上,不斷地有白衣人中招,漸漸地,身後的,身後的白衣人變得越來越稀少了。
就聽“我”說道:“婷婷,這裏離通陰山沒有多遠了,我們趕緊過去,隻要到了地府,一定有辦法的!”
“呂婷”哭泣道:“可是我哥哥已經死了!”
“我”安慰道:“可是咱們還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前面的一座山上,隐隐浮現出一股黑氣,形成一圈一圈的圓環,呈現喇叭浮在空氣之中“通陰山就要到了!”
“我們”就在我們接近通陰洞的時候,空氣突然抖動了一下,然後,樹上無端地就出現了兩個人影,人影一晃,就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就聽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叛徒,你認爲你們能逃過白玉京的審判嗎?”
“呂婷”怒道:“我不過爲我父母報仇而已,殺死白夢仙這個老混蛋!父母大仇,不共戴天,難道你不知道嗎?”
“你害得重傷中的族主生死不知,去向不明,更何況,你的父母本就是叛徒,隻怪我一時心軟,沒有對你們下手,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
說到這裏,老頭緩緩地緩緩地伸出手來,手裏慢慢地出現了一條血色的龍,這是地脈之龍,與西半村的龍脈之中的靈蛇相比,不知道要高出了多少倍。是龍脈已成,龍飛九天的龍,龍走之後,山上的生機絕,瘴氣生,從此成爲不毛之地!
血龍在老者的手中慢慢地變大,長長的尾巴一掃,頓時一大片樹木都燃起了山火,血龍向着我們撲了過去。
我感覺到了極大的熱量襲來,就像将自己扔進了打鐵的火爐裏炙烤,我擋在呂婷的前向,手裏拿着一把古樸的巨劍,抹上了一滴血,那劍上頓時現出許多厲鬼,眦牙大叫,似要從劍身上竄出去。
這時候,血龍已經到了近前,“我”舉着劍一劍劈去,空氣一陣抖動,兩股力量撞到了一起,發出巨響,那些厲鬼都聚于劍刃處,撕咬着龍頭,我吐出一口鮮血,同時将劍往下一壓,嘶拉一聲,巨劍就劈開了血龍的頭顱。
血身身上的熱血向着我和呂婷澆了過來,我們閃躲不及,被澆個正着,頓時身體就像遇着陽光的血,慢慢地融化了。
白衣老者冷冷地看着我說道:“血龍之血,蝕化一切!難道你沒聽說嗎?”
這時候“我”已經發不出聲音了,想要爬向呂婷,但是手腳都沒有了,隻能往前一拱一拱。那種看着自己身體一分分融化的那種痛苦,無以複加,雖然知道這些都是假的,但是我知道我曾經曆過,而且,親身經曆也許也沒有此時痛苦,因爲我仍舊驚醒着。
我看着呂婷痛苦的表情,我心中一痛,已經快要引不住了,要擊發三昧真火,燒了鬼浮屠,但是我轉而想到,師父苦心做出這一切,肯定會有什麽目地,也許這就是找到他的唯一線索了!
一直到最後半顆腦袋化做血水流失,痛苦才止住了。
白衣老者從口袋裏掏出一面小旗來,陣陣地揮了揮,将我們都招進了招魂主幡裏。
看着我們,老者猶豫了很久,說道:“白婷,方道年,我本想讓你們身體魂消,又有些不忍,好吧,我現在抹去你們的記憶,來生做個普通人吧!”
說着手指點着我們的眉心,喃喃地念着什麽,随後一揮手,我和呂婷都從招魂幡裏出來了,從眼之中滿是迷惘的神情,連彼此都不認識了,一度還差點打起來,最後我向東,她向西,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