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霧氣與黑雲,竟然是他們身上的散發出來的陰氣凝結而成。
這是什麽情況?地府裏的鬼,都跑出來了嗎?
沖天的陰氣,向着我們席卷而來。
不過這時候已經容不得我多想了,那黑霧已經離得近了,我趕緊敲門道:“老鄉,開下門!”
一個中年婦人将門拉了開來,問道:“什麽事?”
我拉着呂婷沖進了屋裏,将門關了起來。中年婦女吓了一跳,問道:“你們要做什麽?”
呂婷說道:“大嬸,你相信我,我們不是壞人,你看,外面的天都黑得像是鍋底一樣,估計有大暴雨,這附近又沒有人家,所以……”
聽到這裏,大嬸的神情緩和了一些說道:“嗯那你們坐會吧,我家裏窮,也沒什麽招待你們的,不好意思了!”
呂婷趕緊說道:“沒關系,沒關系,我們隻是避雨……”
我遞了一張符給呂婷,走到大嬸的面前說道:“聽說下雨天,陰氣重,我這裏有一張符,捏在手裏能避陰邪,大嬸,拿着吧!”
大嬸看着我一臉的好奇:“你是看事的先生?”
我點點頭說道:“是啊,今天去給人看事,回來的時候沒想到天氣這麽不好,我剛剛算了一卦,現在陰氣重,不霧止雲消,前行就會被陰邪侵襲,所以,就想進來避避!是有些唐突了,對不起啊!”
大嬸接過符來看了看,似乎有些信了,給我們端來了茶,我也無心喝,站在了窗口,望向了外面。窗外一片黑暗,那些鬼魂相互擁擠踩蹋,不時傳來鬼叫之聲。
陰氣這麽重,普通的人也能看到了,不過,他們隻能看到那黑色的霧氣,并不能看到霧氣中隐隐約約的人形。
大嬸見我們站在窗口,還以爲我們是在關注外面的天氣,也沒有注意,從桌子上拿起十字繡,似乎是想要繡幾鍾,但是還沒有開繡,就哎喲一聲痛叫!
我回頭問道:“大嬸,怎麽回事啊!”
大嬸揉着膝蓋說道:“哎,老寒腿了,天一變就腿疼,就像掐開關一樣,百試百靈,現在又疼了!”
隻是腿疼就好,我還以爲有陰鬼闖進來了呢。
這時候,那些鬼魂已經來到了門口,大多數都識趣地避開了陽宅,其中有幾隻不長眼的,撞在了門框窗戶上,不過,攝于我的符術,很快地避開了!
陰鬼過宅,那陰氣何等沉重,可比下雨天的陰氣重了不知道多少倍,大嬸的老寒腿,痛得更加厲害了,禁受不住地哼哼起來。
鬼魂越來越多,走了十多分鍾,身後仍舊是黑霧滾滾,不知盡頭,似乎永遠也走不完似的。溫度驟然降了下來,黑雲壓得更低了,仿佛是下一刻,黑雲就會壓在房頂之上,将房子連同我們一起,壓成粉末。
呂婷緊緊地靠在我身上,看得出,她很緊張,我輕聲地安慰道:“婷婷,别怕,有我呢?”
呂婷擔憂地問道:“這是怎麽了,怎麽有那麽多的鬼魂啊!”
到底是怎麽情況,我也不知道,不過在陽間這麽多的鬼,卻是頭一次見到,即使是在秦嶺兇冢裏看到的陰兵過境,也不過幾百隻而已,眼前的鬼魂,不下于一千隻了!
就在這時候,一陣黑霧湧動,走過來許多的鬼兵。人人身着重甲,在肚子上用石灰寫着一個大大的差字。鬼兵過境?
這也太靈了吧,我想到什麽,馬上出現什麽?
但是仔細一看,又看出不同尋常來。陰兵借道一向是隊伍整齊,表情木然,而且,絕對不能掉隊,一旦掉了隊,就再也跟不上了,眼前的鬼兵隊伍十分散亂,其中有幾個當管模樣的人策馬狂奔,呼喝不已。
這不是陰兵,而是鬼府兵……
怎麽回事?鬼府兵闖到人間來了?這是犯天下大忌的!
慢慢地,那些鬼府兵離得近了,其中幾人竟然有些面熟,像是唐玺部隊裏的小将。我的心裏一沉,莫非是鬼府兵戰敗了,鬼府裏的平民和鬼兵,都逃到了人間?
若非如此,哪裏來的那麽多的鬼魂呢?
可是我仍舊不相信,唐玺這人我了解,即使鬼府兵的實力在鬼權會之下,唐玺也不可能敗得這麽快。
那些鬼将見控制不住場面,也不知道聽到了從哪裏傳來的命令,揮動着手裏的大刀長矛,就向着逃難的鬼衆砍去。就好像砍瓜切菜一樣,很快在鬼衆之中殺出一條血路來,截斷了鬼衆并行的道路。
一個個一臉戾氣,指着那些被斬殺掉的,大聲地喝責着什麽,估計是:“誰敢再退一步,休怪我等刀下不容情!”之類的話。
那些鬼衆慌亂後退,可是身後鬼潮洶洶,往哪裏去退?隻能是鬼踩鬼了,很快,就踩死了一批鬼衆。
這時候,從斜邊上走來一黑一白兩個人影,我仔細一看,是黑白無常,黑白無常,黑無常臉色凝重得像是黑鐵闆一樣,白無常臉上的笑容就像是在哭,兩人走到近前,展開一張嘴,念着些什麽。
離得那麽遠,我也聽不清他在念什麽,黑白無常念完了,又掏出了一把劍來,那劍很奇怪,隻有劍柄沒有劍身,劍身就是湧動的黑氣。劍一出鞘,寒氣激蕩,離得這麽遠的我們,都感覺像是被那寒氣劃傷了一樣,情不自禁地往一旁躲了躲。
黑無常高高地托舉着寶劍,說了兩句什麽,那些鬼衆全都跪了下來,黑無常将劍收起,遞給了其中一隻鬼将,鬼将将自己手裏的兵器扔了,恭恭敬敬地接過寶劍,抽了出來,向着鬼衆逼迫而去,逼得那些鬼衆步步後退,終于都掉轉了頭,往來路上退去。
看到黑白無常,我籲了一口氣,總算是遇到熟人了,這時候,聽不到大嬸的哼哼聲了,回頭一看,大嬸倒在地上,露在褲腳外面的膝蓋發青發黑了,原來,因爲陰氣太過沉重,她已經痛得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