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保華點點頭,看向了前面,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前面,魏老頭和陳麗文抱頭痛哭,魏老頭也是自女兒被改命之後第一次聽到女兒叫自己父親,老淚抑制不住了往下掉。
李保華回答道:“沒事,就是中了點屍毒,去掉就沒事了!”說着拈了一根針給我。我接過針,在李保華的右手五指指肚上連刺,頓時有黑血湧出,過了一會兒,黑血流盡,李保華用自己的道家正氣将浸在肉裏的毒氣迫了出來,毒氣化做青煙,緩緩飄散,等到青煙散落,李保華的手也恢複了常色。
魏老頭和陳麗文叙舊已畢,向着我們走來。我本以爲老友相見會欣喜莫明,誰知道魏老頭闆着臉孔,陰沉得都快要滴出水來。
李保華的笑容僵在臉上,問道:“魏老頭,怎麽了?”
我和陳麗文都楞了,搞不明折是什麽狀況。
魏老頭大聲質問道:“你爲什麽要這麽做?”
我聽得心裏一緊,師父做了什麽,讓魏老頭怒火萬丈?
李保華一個勁地使眼色,示意魏老頭不要再往下說了,魏老頭卻不依不撓地說道:“你爲什麽要用十年的壽元來救我,難道你不知道,時間對你來說,比什麽都珍貴嗎?”
李保華歎了一口氣說道:“可是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魂飛魄散吧!”
魏老頭憤然說道:“我魂飛魄散又怎麽樣,反正小悅不正是如此麽,我正好随她而去,李老頭,你太婆婆媽媽了……”
李保華苦笑着攤攤手道:“反正已經做了,你就少說兩句吧!”話沒說完,又咯出了一口血來。
我趕緊上前扶住李保華說道:“你沒事吧?你用自己的壽元……”
李保華擺手道:“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師父……”
李保華搖頭,再一次制止了我,說道:“魏老頭,時間也不早了,我看你還是趕緊上來路吧!”
魏十三自然明白李保華所說的上路是什麽意思,他看了看李保華又看了看我說道:“我現在死了,什麽仇什麽冤的都一筆勾消了,你們也就此散去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不要再管我我事情了!”
李保華點點頭說道:“嗯,你就放心地去吧,我們知道怎麽處理的!”
魏十三說道:“那就好!”回頭又看着自己的女兒,眼露悲傷之色說道:“小文啊,我這個父親,不稱職啊,爲了給你母親報仇,抛下了你,結果仇沒報了,小命也丢了,此後山高水遠,就在告别了,你好爲之!”
陳麗文含着淚點頭。
魏十三又對我說道:“明澤,你過來!”
我走了過去,魏十三看了看李保華,附在我的耳邊說道:“答應我,不要再懷疑你師父了,好不好?”
我同樣也是低聲回答道:“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師父,我隻是有些不滿!”
魏十三說道:“你師父背負了太多,他隻是想讓你活得輕松一些!還有,他爲了幫我取魂耗了十年的壽元,所剩下的日子,恐怕也不多了,你師父和我一樣,都是一生孤苦的命,珍惜短暫時光,好好對他!”
聽到這裏,我的眼中一酸,幾乎掉下淚來,再回頭一看師傅,已是兩鬓白發,蒼老無比,再抽去十年的壽元,可想而知。
我呆怔了一會兒,聽到陳麗文在洞口的哭泣之聲,回過頭時,魏老頭已然飄走了,洞裏頓時變得空蕩蕩的,像是少了很多的東西。
李保華靠牆坐着,從口袋裏掏出來一根蠟燭,又摸出一盒老式的火柴,将蠟燭點燃了立在地上,重将火柴塞回口袋裏,看着我說道:“明澤,還不将小文勸回來!”
我趕緊将洞口的陳麗文扶了進來,小丫頭哭得都快要昏死過去了,我脫下了外套墊在地上,讓她躺上去。
李保華從背包裏摸出一隻面包來,陳麗文沒有去接,呆怔地搖搖頭,躺在那裏一言不發,過了一會兒,響起了輕微的鼾聲,原來她已經睡過去了。
李保華擡手向我示意,提着背包往洞口去了,我跟在身後,很快我們就到了洞口。李保華将洞口的僵屍都推了下去,我也幫忙推,清理完了僵屍,李保華坐了下來,示意我也坐下來,西斜的月光将柔和的光華投射到我身上,看起來富有詩意,而身下,是成堆的僵屍,有一些還沒有死透的,肢體仍舊在不停地扭動着。
師父像是變戲法一樣地從背袋裏掏出了兩瓶老白幹,一包鹽煮花生,還有包熟牛肉幹,向我笑笑說道:“明澤,咱們師徒也有很長時間沒見了,是應該好好叙叙舊了啊!”
我點點頭,難抑心中的傷懷,悶頭喝了一口酒,頓時喉嚨裏像是流進了一團火,也興虧我最近有練酒,不然的話,這一口非傷了嗓子不可,不過還是出了醜,連眼淚都嗆出來了,我抹着眼淚問道:“師父,魏老頭說的是不是真的?”
李保華目光閃爍地說道:“什麽啊?”
于是,我将魏老頭和我說的話重複了一遍,再一次問道:“師父,這是真的嗎?”
李保華略一沉吟說道:“……放心吧,雖然會損失點壽元,但是爲師哪有那麽容易就死啊,呵呵,咱們這還是第二次喝酒啊,記得第一次是在你上大學的時候,來,咱們師徒走一個!”
喝完了酒,李保華的臉色恢複了一些紅潤,往我這邊撥拉了幾塊牛肉說道:“明澤,一年的時間不見,你成熟了很多啊,爲師很欣慰啊,來,多吃點!”
李保華的舉動,頓時讓我想起了小時候,那時節我的道法有進步時,師傅就給獎勵我一些糖果之類的東西。
我說道:“師父,你也吃!”
李保華點點頭,夾了幾顆花生米,又喝了一口酒,看着我說道:“明澤,,自從在魅玉坊分别之後,到這裏整整一年了,你肯定有很多的問題要問我吧!”
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