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時候也看清楚了,樓下坐着的是兩女一男,其中一個老太婆,看起來已經十分蒼老了,就像是一塊站着的枯木,倒和忘生洞裏的半人半僵有幾分相似了,而兩個看起來像是一對夫妻,不過都是瘦若幹柴。
吃了符灰之後,他們都去後院忙活去了,隻留下老太太一個人在爐火旁,我趁機走了下去,坐在老太太的對面問道:“老奶奶,烤火呢!”
老奶奶轉了幾次頭,才找到發出聲音的地方,她揉了揉混濁的眼睛說道:“是客人嗎,你還是上樓去吧,老太婆我心裏糊塗,眼睛也看不見,有什麽事,還是等二丫頭回來再說吧!”
我本來還想找老太太聊聊天,但是看她那樣子,恐怕多說兩句就會喘不上氣,我說道:“老奶奶,那你先歇着,我上樓去了!”
老太太似乎沒有聽清楚我說什麽,隻是茫然地點點頭說:“好,好的!”
我上了樓,将看到的情形和呂婷一說,呂婷驚奇道:“這一家子不會中了什麽邪術吧!才會變成這樣?”
我說道:“不知道,等二丫頭回來再說吧!”
春雨綿勁最足,這雨一直從中午下到了天擦黑,仍舊絲毫沒有停歇的迹象,到了晚上,聽到廚房裏傳來聲響,估計是二丫頭一家回來了。
沒過多久,兩碗刀削面端了上來,二丫頭的臉色,明顯比初見時好了一些,但是這也隻是表面的,她身上散發的陰氣,絲毫沒有減弱。
二丫頭轉要身頭的時候,被我叫住了,我從口袋裏掏出四張符道:“晚上試着吃吃這個,看看有沒有效果。”
二丫頭愕然地看着我,有些措手不及:“我……我們家……你都看到了?”
我知道她是怕我發現了她們家的秘密不願意再住下去,我安慰說道:“沒事兒,你去試試吧,我們對于陰陽之術也懂一些,沒有那麽多的講究!”
聽到這裏,二丫頭才放下心來,接過我的和裏的符說一聲謝謝,下樓去了。
呂婷将門關上,打開了保鮮箱,從裏面拿出一包血漿來,于是,我吃刀削面,她喝血。她一邊喝一邊看着吃得滿頭大汗的我,顯得十分的羨慕。
吃完了晚飯,我們歇了一會兒,我看着唯一的一張大床說道:“那現在怎麽辦?這裏隻有一張床!”
呂婷眼珠子轉了轉說道:“你想怎麽樣?”
我嘻嘻一笑道:“要不咱們同床共枕吧!”
呂婷沉默了一會兒,咬了咬下唇說道:“好吧!”
我欣喜若狂,一下子撲到床上,就聽身後的呂婷說道:“北方冷,我是怕你着涼,你可不能亂來,再說了,我現在是吸血鬼,你要是敢惹我,我就一口咬死你!”
我回頭看到她張牙舞爪的樣子,不知道怎麽回事,可能變成吸血鬼之後的呂婷有點特别,就是在開玩笑的時候,她的虎牙仍舊長長了許多。
呂婷的身體冰冷,所以,她都是故意離我遠些,我倒是想将她抱進懷裏,但是又怕我的體溫灼着她,以前不知道在哪裏聽說來的說是兩隻刺猬想要靠近溫暖彼此,沒想到卻紮傷了對方,我和呂婷現在就上演了現實版的刺猬。
不過旅途疲憊,矯情一會兒,也就彼此睡着了。
睡到大半夜,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在我的耳邊說話,不知道是靠得太近了還是說得太小聲了,聽不清楚,但是卻感覺一直在說。
就在這時候,我感覺有人推了推我,我抓住了一隻冰冷的手,我的心裏頓時起了個突,屋時裏進僵屍了?随即又反應過來,這是呂婷的小手呢,我睜開眼,呂婷神神密密地問道:“明澤,你有沒有聽到有人說話啊,一直絮絮叨叨個不停,就好像在我的耳邊一樣!”
這時候,我的睡意全被呂婷的吓走了,仔細回想一下,還真的是這樣,我問道:“怎麽,你聽出說什麽了嗎?”
呂婷搖頭道:“不知道,這聲音很奇怪,像是在耳邊響起,又像離得很遠,帶着重重的回音,将原本的話混淆了,跟本聽不清在說些什麽?”
我示意呂婷先不要說話,側耳細聽,果然聽到了飄缈的聲音,我指着右側的牆壁說道:“在那邊!”
呂婷點點頭,問道:“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我本來不願意多事,等天明天天一亮就離開,但是那聲音就像有着某種魔力一樣,吸引着我,想去探察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說道:“好吧,反正也睡不着了,我們去看看!”
我們小心地穿上衣服,走出了門,這裏靠近郊區,夜晚十分地安靜,也十分地黑,黑得好像連自己都找不到一樣。
我們兩人站在二樓的走廊裏,又聽不到聲響了,在冷風中呆了好一會兒,才又聽到絮叨聲響起,我們的前面是大廳,聲響來自大廳隔壁的房間。
我們向着那間房間走過去,說也奇怪,越離得近,反而越聽不清楚了,走到那間房的大門前,聲響完全消失了,隻剩下一陣嗚嗚咽咽的聲音,分辯不清是風吹着什麽東西,還是有人在角落裏低低哭泣。
房門上落了一把鎖,從鎖的痕迹上來看,已經很久沒有開過了。我打開了手機的手電功能,往房間裏照過去,我滿以爲能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但是事實卻讓我大失所望,房間裏空無一物,隻在房間的中央,擺了一張凳子,四面牆角裏散落着一些從牆上剝落的石灰,除此之外,别無長物。
我又看向屋頂,那裏沒有繩子,也沒有吊在上面的女鬼。
不過,我發現那張凳子有些特别,從木質上來看,應該是黃花梨的,椅面上十分光滑,不是那種打過蠟的光滑,而是——那種經由無數人的手和身體摩擦出來的光滑。
呂婷有些驚奇地說道:“一張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