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我也發覺了一些異常,比方說衣服就不一樣,再說了,這具幹屍明顯放了一段日子了。我趕緊松開幹屍,頓時感覺尴尬無比。
但是腦海很快被另一個問題占據了,這具幹屍不是呂婷,那呂婷呢?我焦急起來,在屋子裏四處尋找,衛小月舉着燈跟在我後面。我發現,房間裏的門是虛掩着的,呂婷打開後門出去了。
我們趕緊從後門出來,才出門,撲地一聲,煤油燈被風吹滅了。好在今天的月光很亮,不至于看不清楚路。我和衛小月一前一後往前尋找而去。
走了沒幾步,突然聞到幽香撲鼻,一擡眼,牆角裏的桃花開得正豔,紅的白的粉的,嬌,豔欲滴,那香味兒,正是桃花的香味。
原來,桃花已經開了。
也就是說,呂婷的桃花蠱已經開始發作了,我暈,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啊,這邊牲口村的事還沒有解決,又來一個桃花蠱。
又往前走了幾十米,在幾株桃花樹下,呂婷正站在花樹中間,在她的身前,倚着桃樹有三四具幹屍,呂婷背着手在花間走來走去,末了念道:“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化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仍舊笑春風……大家跟着念啊,這首詩的意思比較好理解,說的是……”
我一時間沒弄明白是什麽狀況,和衛小月呆在哪裏。
“……說的是,唐時崔護考進士未中,清明節獨遊長安城郊南莊,走到一處桃花盛開的農家門前,一位秀美的姑娘出來熱情出來接待了他,彼此留下了難忘的印象。第二年清明節再來時,院門緊閉,姑娘不知在何處,隻有桃花依舊迎着春風盛開,情态增人惆怅……咦,小朱,你怎麽打磕睡了,嗯,一,二,三,小信怎麽還沒來,我記得他好像一早回家睡覺了,不行,這麽重要的課,我得去叫他起來……”
說着轉身就走,迎面進進了我的懷裏,擡起頭來看着我們道:“小張,小衛,你們怎麽現在才來,課都上到一半了,來來,快坐下,坐下!”說着将我和衛小月拉到桃花樹下,将我按得靠在一株桃樹上,又拉過衛小月,找了半天發現沒有桃樹了,想了想說道:“同學啊,沒有課桌了,你就站着聽課吧,沒事兒,站着能長得高一些!”
這丫頭,難道這是在提前預演自己的教師生涯啊?三個幹屍學生加上我和衛小月兩個,這就開班了?貌似咱們才大一啊,上完了學還得去實習,才能做人民老師去誤人子弟呢。
“婷婷!”我站起來問道:“你大半夜不睡覺跑這裏來幹嘛?”
呂婷看向我道:“同學,有問題請舉手!”
我懶得跟她廢話,上前将她攔腰抱起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得去休息!”
呂婷拼命掙紮,見掙紮不脫,又換了一種壯烈的口吻振臂高呼道:“同學們,老師走了,你們要好好學習文化知識,将來報效祖國!侵略者雖然兇殘,但是正義是打不倒的,光芒永在人間,黑暗最終會随同撒旦一起下地獄……”
呂婷掙紮得太厲害了,我都有些招架不住,還好認真聽講的隻是三名幹屍,要真的是學生,說不定我們就被他們給幹倒了。衛小月跑過來幫忙。我抱住上身,衛小月抱住雙腳,我們就這樣将呂婷給擡了回去。
将幹屍扔到一邊,把呂婷按在床上說道:“你不是什麽老師,也不是什麽視死如歸的戰士,趕緊給我睡覺!”
呂婷赤着足踩在被子上,紮下馬步,又來回了走了幾步,抖了抖手京韻味十足地唱起來:“……蘇三離了洪洞縣,将身來在大街前。未曾開言我心内慘,過往的君子聽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轉,與我那三郎把信傳。言說蘇三把命斷,來生變犬馬我當報還。……”
我暈了,這個呂婷,什麽時候還學過京劇啊,這步調,這腔韻,有點老戲骨的感覺了,隻是床闆都是拼湊起來的,她一腳踩到了不平的地方,頓時跌倒在地。
我和衛小上趕緊上前扶起,拍幹淨了身上的塵土仍舊按在床上,我幾乎是面貼面地看着呂婷道:“婷婷,你醒醒,看清楚了,我是張明澤,你醒醒!”
呂婷的目光,終于因爲我的喊聲收了回來,看了我一會兒,大叫一聲:“鬼啊!”頭一歪暈了過去。
我嘞個去,哥這麽帥的一個人,哪有半點像鬼了。難道中了桃花蠱之後審美特點也改變了,跟幹屍說話,也沒見她吓成這樣啊。
我将煤油燈放在桌子上,坐在閑頭愁眉苦臉。衛小月試探着問道:“這……這是什麽情況?”
我歎氣說道:“哎,這話說來就長了,我們有一次去山區旅遊,婷婷她中了别人的桃花蠱,等到桃花開的時候,蠱就會發作,我聽說湘西青木寨裏有人能解桃花蠱,所以就帶她來尋找,沒想到青木寨沒有找到,倒是陷在黑木寨裏了,現在桃花開了,她的桃花蠱發作了!”
“啊……”衛小月慌亂地道:“那可怎麽辦好?”
我安慰道:“衛大姐,你别擔心了,婷婷她頂多是瘋一下,不會鬧出什麽大事來的!”
第二天,衛小月去忙活去了,我一夜沒有合眼,這時候困得不行不行的,扒在床上睡着了。迷糊間感覺頭昏昏沉沉的,口幹舌燥。我知道這是發燒的前兆,可能是昨晚着涼了,想要伸手去摸摸額頭,卻發現怎麽也夠不着,我更加用力地去夠,手上一疼,我醒了過來。
這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的四肢被綁住了,一根手指輕輕地印在我的唇說說道:“噓!”
我轉頭看去,看到一臉神密笑容的呂婷,她将衣服的後背穿到了胸前,看起來像是護士服一樣,左手裏赫然拿着殺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