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家都應下來之後,黑子從懷裏掏出一隻袖珍的黑琴來,這黑木珍長約一尺半,寬約半尺,上面繃着五道弦,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
黑子一手托着琴,一隻手輕輕撥動琴弦,琴聲铮然響起。公交車上的所有人都像得到了什麽命令一樣,眼睛都望向黑木琴。
黑子單手彈動着黑木琴,慢慢地向外走去,車裏的人都跟了出去,我也跟在了人群之中。黑子彈的這首曲子十分動聽,卻是我從來沒有聽過的,時而清越悠揚如長空飛雁過,時而短促明快如轉折處流水淙淙,或急或疾,若離若隐,讓人忍不住地想追上前去聽過明白。我知道我已經着道了,趕緊守住心中的一點清明。
等到大家都下了車,依照黑子的安排,黑喜黑吉繞到了最後面,黑米黑燕在兩翼,其中的黑燕,就是剛才那個挺胸脯子的女孩子。
我們一行人走進了一旁的深林,沿路一直往前走,翻過了三座大山,一直走到天色微亮,隊伍在停了下來。
這期間我沒敢跟呂婷和魏十三說話,怕被他們發覺。
琴聲停下,黑子招了招手示意大家都停下,說道:“現在已經在蠱線上了,我們要齊心協力打開這條蠱線!”
黑燕扶住一棵小樹,甩了甩腳叫苦道:“啊,累死我了!”
黑米呵呵笑道:“叫你别來,你非來湊熱鬧,現在知道不厲害了吧!行了,你留下來看住他們,我們去打開蠱線!”
黑燕依着樹坐下哀歎道:“我以爲好玩嘛,唉,你們去吧,我先歇歇!”
黑米等人上前樹了,黑燕拖掉了登山鞋,連黑襪子一并脫了下來,十根腳趾在空中輪翻扭動着,似乎在表現自己的獲得自由的喜悅。
可是,可是……我從沒有想到一個姑娘家家的腳有這麽臭的,她就坐在的右側,恰好風也從那邊吹過來,那股惡臭味差點沒給我熏暈過去,看着仍在空氣中調皮的擺動着的腳趾,真恨得将它們一隻一隻地揪下來扔掉。
黑燕似乎發覺了有人在看她,遁着目光看過來,我趕緊移開了目光,但是緊皺起的眉頭沒來得舒展開,還是被她發現了。黑燕似乎覺察到了什麽,俏臉微紅地一邊套襪子一邊自言自語道:“真的有那麽臭嗎?連中了蠱的人也能聞得到?”
這時候,其餘人都走前了十多米,那一處的灌木叢,顯得特别茂密,植物的枝葉綠得都發黑了,微風吹過,它們一動不動,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特别是當那幾個黑苗站在灌木叢前的時候。
七個年輕人先是對着灌木叢鞠了一躬,有人嘴裏不知道念誦着什麽,我估計不是《山神誦》就是《蠱神誦》像山裏的民族,一般對大自然有着特殊的敬意,在做什麽大事之前,總是要上告神明,說明情由的,這有些像是封建時代祭天時的青詞。
黑子再次捧出黑木琴,彈奏起來,曲子明快清越,似乎是舞曲,其餘幾名男女,跳起怪異的舞蹈,那種怪異,很難形容,談不上美感,充滿着宗教的神秘之感。
一曲舞畢,其中有一個黑苗的年經人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黑色的粉末來,撒了出去,随着粉末的撒出,那些植物向兩邊傾倒,讓出一條路來。
我一時看得呆了,植物怎麽會給人讓路呢?難道是他們的怪異念叨和舞蹈通靈了?轉念一想,其實是有可能的,像是含羞草和食人花,植物即然能動,也就是說它們有可能被驅動。黑苗們用了特異的藥粉讓植物開道也不奇。
這些植物的根部,陰暗潮濕,積累着不少的腐葉,離得這麽遠的我們,都能夠聞到濕腐之味。那人又抓一把藥末,撒在腐葉之中,不一會兒,從腐葉之下鑽出許多蟲子來,有蜈蚣,百足蟲,螞蟥,還有許多不知名的蟲子,小指大的蛇,扭動着身體重新鑽進了灌木叢中。
就這樣,那個人在前開道,用藥粉撒出了一條路來。黑子又重新彈起了黑木琴,中了蠱的人群受到指引,跟着琴聲而去,走進了灌木叢裏。在這個過程之中,我也有過逃走的念頭,趁其不備,突然出手,制服小丫頭黑燕,還是沒有難度的,最難的是呂婷和魏老頭的不配合,我一個人,又不能扛着他們兩人跑,别說扛兩人,扛一人都不行,跑不出多遠必然會被截堵回來。
與其是這樣,還不如看看再說吧!
呂婷和魏十三走在我的前面,當我的腳踏在濕腐的落葉之中時,心裏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仿佛下一秒從腐葉裏會追出什麽東西來。也許是一隻蜈蚣,也許是一隻惡心的鼻涕蟲,沾在鞋子上,扯都扯不掉。
我們走出沒多遠,灌木叢又自動合上了。這一處的灌木叢有十多米寬,将整個林子都包圍了起來,不遠處似乎有一個破敗的村落,我們正往那邊而去。
來到村口,黑子長籲了一口氣,收起黑木琴說道:“總算是完成了任務了,接下來,咱們分配住房吧!黑吉,将記錄本拿來過”
黑吉趕緊走過去,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很舊的硬殼記事本遞了過去。封皮上寫着“牲口村記錄簿”“一共是二十六座房子,近一個月倒了三座,還有活人十五口,能撐過這個月的有三人……”
黑子問黑非道:“黑非,這次帶過的有多少人?”
黑非答道:“四十七人!”
黑子點點頭說道:“那我們現在來分配房間吧!每兩人一個房間,還有牲口的房間分配一人,至于用具,大家看着辦,争取在中午前将這事弄好,聽說下午聖女有可能過來。”
黑苗青年們點點頭,各産自領着人往村裏走去。不一會兒,就到了我和呂婷,是由黑燕引領着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