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擺手道:“不要搬柴禾,要酒,要油,柴禾容易出事兒,别搞的你這邊将柴禾扔下去,倒給它們搭了橋了!”
柴村長想了想,肉疼地說道:“好吧,油,酒,你們去村裏人家取,都給記帳,回頭大家一起來攤了!”
沒過多久,十多個大酒罐被搬了來,還有幾桶茶油,都被潑向了深坑,酒氣混合着茶油的香味,彌散在整個廣場上。村長掏出一點煙絲,又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紙片,将煙絲卷在裏面,呈現喇叭的形狀,用唾液粘住了,掏出火柴點燃來,猛吸了兩口,意态也頗爲潇灑。
村長看着還停留在坑口的一名男子叫道:“小海,還呆在那裏幹嘛,趕緊回來!”
小海不應聲,仍舊呆呆地站立着,他全身都在顫抖,卻一動也動不了。我走近了一看,才發現洞底的蛇群不知道何時安靜下來,也許它們意識到了自己的最終結局,想要拉上一個人墊底,而這個人,就是小海。
無數雙冷如冰粒一般的蛇目,冷冷地看着小海,控制了他的心神,他正是在倒酒的時候中的招,他害怕的全身亂顫,卻一動也動不了,微微擡起的右腳,正往深坑裏跨去。
我趕緊沖前幾步,拉住了他,但是這時候他的身體已經懸空,帶得我也往深坑裏墜去,呂婷馬上沖過來抱住了我的腳,緊跟着沖過來的還有蛇村的幾名青壯勞力的柴村長,總算是穩住了身形。
說實話,在這一刻,我的心髒都不争氣是漏跳了幾拍。
小海已然絕望地閉上了眼,當他發現自己并沒有墜進蛇堆裏時,而是被我拉住吊在深坑的上方時,望向我的目光充滿了哀求。我回以目光給他安慰,向後喊道:“哥幾個用力,拉我們上去!”
就在這時候,一條蛇彈跳起來,咬住了小海的衣領。原本我有半個身體探出了,再加上小海的身高,已經墜進去深坑近三米,那雞冠蛇往上彈起,終于夠到了他。
情況不秒,我趕緊叫道:“快往上拉,不然就來不及了!”
可是,還是遲了,加上那條蛇的長度,這時候我們已經墜進深坑裏有三米半了,緊接着有十多條蛇咬在了那條蛇的尾巴上,吊了起來,扭動着蛇軀往上爬。
我的手裏頓時一墜,将我往洞裏拖出了幾公分,緊接着更多的蛇墜了上來,我的心裏一沉,知道事無可爲了,随着又有十多條蛇竄起,咬在第一條蛇的蛇身之前,在小海哀求的眼神裏,我松手了。
救人是我的本份,但我總不能因爲救人将自己的命都搭上吧,墜在小海身體上的重量一加再加,上面的人已經有些撐不住了。我再不松手,就要連我一起搭上,面對他絕望的眼神,我問心無愧,因爲我真的已經盡力了!
倒在坑沿,我們幾人身上都是大汗淋淳。柴村長爬到了洞口,錘足頓胸,落進深坑裏的小海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随即嘴裏鑽進了數條雞冠蛇,蛇浪翻湧一陣,活生生的人,頓時成了一堆灰白色的骷髅,在蛇浪之中若隐如現。
我從柴村長的嘴裏取過煙頭,往裏扔了進去,蓬地一聲響,深坑裏的大火沖天而起,燒了足足一個多鍾才漸漸熄滅了,坑底除了一片黑炭,什麽都沒有了,村民們都圍了過去,柴村長面對小海家人的質問無言以對。小海的老婆又揪住我們質問我們術法這麽高強爲什麽不救救小海,我能說什麽,歎了口氣,默默地走開了。
呂婷拉住我道:“明澤,你沒有做錯!不能因爲他一個搭上我們大家吧”
張如也走了過來,當時她也沖過來幫忙地,她握緊了小拳頭說道:“小張哥,當時往下墜的力量很大,如果不是你及時松手,我們都有可能被帶進去,小海哥的事雖然令人傷悲,但是你做的是對的!”
我點了點頭說道:“我隻是見不得這種場面,做得對和錯,我心裏自然有評斷,你們别擔心,如果說死一個小海就能打破我心中的那杆秤,我未免也太脆弱了一些,這裏的事已經了了,咱們回去吧”我看向張如“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張如沉默了一會兒,回頭看着蛇村,眼中滿是依戀,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年,這裏的一點一滴我都非常熟悉,但是……我願意跟你們走……”
呂婵冷聲氣地說道:“也好,這樣省得我們用強了!”
臨走之前,我們去柴伯家裏看了看,房子裏依舊保持着原貌,一碟鹽煮花生,一盤腌鹹菜,幾個葷菜都被蛆蟲吃得差不多了,還有兩半碗發黴了的白米飯,梁上結得兩條繩子還在,床上的被褥毛毯都有些折邊,物是人非啊,和小海一樣,老兩口連魂都沒有留下來。
感慨一陣,我們偷偷地出了村子,漫長的山路上,我倒想讓明月和呂婵出來吵一吵,但是這兩家夥像死豬一樣一聲沒響了,走路的累活兒,她們當然懶得參與了,這就是她們所說的“司機”的意義所在了。
張如顯得很開心,她這一生還沒有走過這麽遠的山路呢,還沒能看到山外的場景呢!一路上開朗了不少,話也多了起來。
呂婷将我拉到一邊問道:“明澤,張如要怎麽安排啊?”
一句話,還真将我難住了,怎麽安排呢!讓她看店?NO!NO!NO!如果隻是張如還好說,她的身體裏還住着兩個怨靈呢,讓她們卻服務别人?到時候别服務出人命來了。
呂婷說道:“要不這樣吧,我帶她去家裏住,就說是我的同學!”
我搖頭道:“不行不行,我不放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