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後,霧氣散去,他們仍舊走不出村子,仿佛在村口有一道看不見的神力,劃地爲牢,将他們困在了裏面。
這時候,他們才發覺自己已經有一個月沒吃東西沒喝水了,似乎也不覺得餓,身體冰冷如雪,但也不影響行動。
蘭香伸出手來讓我們摸摸,呂婷碰了碰說道:“真的是一片冰涼,在霧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啊,怎麽會這樣?”
蘭香搖頭說道:“我們也不知道,除了感覺鼻子癢癢的,醒來就是這樣了!我們都很害怕,以爲自己死了,但是事實證明,我們又沒有死,到底處于什麽狀态,我們也不知道,于是,我們假裝像人一樣活着,假裝也幹農活,吃米飯和睡覺,以此在證明我們仍然活着,可是每個人的人底都知道,情況不一樣了,我們現在有可能一部分是人,或者頂着人的軀殼在過活,但是我們肯定不是完整的人,因爲我做了二十八年的人,我知道活人是怎麽樣過日子的!”
蘭香說到這裏嘴角流露出一絲慘淡的笑來,這是人在毫無希望的絕境應有的表情。她摸了摸幹澀得已沒有淚水的眼睛說道“我和老周倒是無所謂,都活了幾十年了,可憐的是山娃兒和水娃兒,他們那麽少卻……”
呂婷狠狠地說道:“那個道士,真可恨,一定是他詐騙不成,于是來害你們!”
我的心裏也覺悲涼,收拾心情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蘭香喃喃地重複道:“後到就到了今天了,三十年歲月過去,星移鬥換,我們卻沒有半點的變化,仍舊是當年的樣子。原本這時候的我應該是個白發老婆婆的,你看現在,仍舊和三十年前一樣,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難過。”
我好奇地問道:“三十年歲月就這樣過來了?難道這其中就沒有發生過什麽事嗎?”
蘭蘭搖搖頭說道:“沒有!”
我的眉頭皺了起來,不應該啊,如果是那道士做的惡,他必有所圖才是啊!無緣無故害這麽多人,那一定是瘋子。
我追問道:“蘭香姐,你再想想,這三十年來,有沒有和平時不同的地方?哪怕是細微的不同。”
蘭香摁了摁眉角,手停在了眉心處,反複地摸索起來。我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轉移到了她的額角之上。這才發現她的額角有個陷進去的坑洞,應該是早外受過傷,然後愈合了。
蘭香的眉頭皺了起來,突然說道:“我想起來了!”
我的心裏一陣振奮,伸出手說道:“蘭香姐,請說!”
蘭香說道:“最大的不同就是愛傷,以前受點小傷的時候上一副藥,打消炎針就好了,自從在霧氣裏呆足一個月之後,我發現,我們跟本不能受傷,哪怕是一個小傷口,也會化膿腐爛,再也不會自行愈合,直至要了人的性命!”
“那爲什麽……?”
蘭香猜出我想問什麽,道:“你是不是想問我額角上有傷口,爲什麽我沒有死嗎?”
我點點頭道:“這确實是我想知道的問題,但是我并沒有要咒你的意思!”
蘭香笑笑說道:“我懂,我是村口的瞎婆婆治好的,她有一種草藥,隻要敷上傷口,那傷口就不會再腐爛,會很快愈合起來!”
“瞎婆婆!”我皺眉問道:“怎麽又是瞎婆婆?蘭香姐,能跟我們說說那個瞎婆婆麽?”
蘭香告訴我們:瞎婆婆其實并不瞎,隻是有一雙清光眼,不大能看清東西,所以才被叫做瞎婆婆。瞎婆婆是外來的,不過在西半村住了很多年了,大家都接納了她。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之後,大家發現了隻有她才能治大家的傷,所以将她供養了起來。現在在村裏的地位很高,僅在村長這下。
哪家有個病災什麽的,她都會熱心地去幫着看。說到這裏蘭香柔和了一些,很顯然,她們家也受過瞎婆婆的很多的恩惠。
我想了想問道:“假如你們村裏面有一個惡人,你覺得這個惡人最有可能是誰?”
蘭香認真地想了想說:“我不知道!”
呂婷沖口而出道:“瞎婆婆!”
蘭香的臉色沉了下來說道:“小呂你快别亂說,瞎婆婆在我們村這麽多年,就沒有做過一件惡事,總是助人爲樂,和睦鄰裏,你就算說我是惡人,也不能這樣說她!”
呂婷想要細述自己的想法,我看着她搖了搖頭,有時候當局者迷,不要刻意地糾正她的想法,這樣做有可能将她推到我們的對立面去。
我點點頭說道:“嗯,你說的我們都記下了,那我們的同學是怎麽進到西半村的,又是怎麽被關到祠堂裏去的?”
蘭香道:“具體怎麽樣我也不知道,他們從西半山上下來,進到村東頭人家裏,然後村長就帶着人過去了,把他們都抓了起來!說要将将他們弄得跟我們一樣,這樣他們就不會洩露秘密了”
“那要怎麽弄呢?”
“我不知道,但是聽說村長有辦法!”
蘭香平時足不出戶,知道的也就這麽多,我見再問不出來什麽,就和她告别了。這時候已經是夜晚,我們想要混到祠堂裏去也不難。
路上,呂婷問道:“你說那個瞎婆婆是不是罪魁禍首?”
我說道:“還有一個道士呢,不過那個瞎婆婆确實值得懷疑,事發時有她的身影,事後時又有她的身影,假如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那她有解藥也說得過去。”
“說的不錯!”這時候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将我們都吓了一大跳,我趕緊轉身,就見陰影裏站着一個黑衣女子,看起來十四五歲的樣子,偏偏打扮得十分成熟,性感。側身依靠在一顆古樹上,向我們揮揮手邪魅地一笑說道:“認識一下吧,我叫高雅!”
我警惕地問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