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在大街上轉了一圈之後,來到了那座京城當中曾經著名的鬼屋、現在吳勉、歸不歸的府邸門前。和尚正要叫門的時候,裏面有人推開了房門。就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從裏面走了出來……
“我去皇宮一趟,把替換的衣服給老爺們送去。午飯不用等我了,陛下怎麽也能留着我這把老骨頭在宮裏吃點。你們有事就去問高管家……呀!門口怎麽還站着個人,吓了我這一……大和尚您是廣孝禅師……”老人一邊向門外走去,一邊對着身後的下人交代着什麽。冷不丁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姚廣孝,他還被吓了一跳。
出門的正是府裏的管家之一焦大郎,當初他和姚廣孝有過數面之緣。這和尚是城外燕軍的軍師,這個時候爲什麽會出現在家門口?
“你是叫做焦大郎吧?我們之前應該是見過面的……”看着老頭子愣在了當場,姚廣孝笑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我是來拜見吳勉、歸不歸的,不過聽你剛才說的話,他們兩位應該還在宮中吧?”
這時候,焦大郎才反應了過來,他急忙陪着笑臉說道:“我還以爲看錯人了,是,兩位老爺還在皇宮當中沒有出來……我這不正要去送幾件換洗的衣服嘛,老禅師您信得過我老頭子的話,有什麽事情我可以轉告兩位老爺……”
聽了焦大郎的話,姚廣孝微微一笑,說道:“看來尊管是不打算請和尚進府坐坐了,也罷……和尚我就在府門口等着他們兩位,說完要說的事便走。”
“看看您這話說的,老頭子我的年紀大了,沒有反應過來,老禅師您還挑禮了……”焦大郎輕輕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随後笑着繼續說道:“怪老頭子我不會辦事了,知道老禅師您一直等在門口,我們家兩位老爺知道還不賞我兩巴掌?老禅師您别和我一般見識,府裏請……如柏啊,家裏來貴客了。”說話的時候,焦大郎連拉帶扯的将姚廣孝請到了府裏。
原本焦大郎不想将這個和尚讓進府來,現在兩軍交戰的時候,敵方的重要人物這個時候要進自己家,一旦被路過的官員們看到了,算怎麽回事?不過現在聽到這個和尚要厚着臉皮等在府門口,焦大郎無奈之下隻能将他請到了府裏。這樣總比站在大門口讓來來往往的軍民百姓看到要好。
“一大清早的,誰在這裏鬧鬧哄哄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老子剛剛夢到和拖金兒進洞房,你們倆就把老子吵醒了,還有沒有人性了……”焦大郎和高如柏二人将和尚請到了中堂的時候,便聽到一陣破鑼一樣的聲音。随後,穿着一條大褲衩光着膀子的百無求從中堂的後門走了進來。它邊走邊睡眼惺忪的說道:“焦大郎、高如柏你們倆給老子聽着。老子現在就回去繼續做夢,要是夢裏拖金兒不要老子了,那你們兩個小王……”
說話到一半的時候,百無求看到了端坐在太師椅上的姚廣孝。二愣子愣了一下,這個不要臉的賊和尚怎麽會出現在自己家裏?猶豫了一下之後,二愣子突然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它這一下力道大了點。直接把自己打的摔倒在了地上……
“不是做夢!”感覺到自己臉上的腫脹之後,百無求從地上竄了起來。沖到了和尚的面前之後,說道:“賊和尚!你一大清早的到我家來做什麽了?是不是又來占老家夥和他叔叔便宜來了?呸!老子就知道老家夥得了那麽一大筆錢,一定會有不要臉的和尚、老道來占便宜!焦大,你拿倆子兒打發了這個和尚。敢給多過一兩銀子,别怪老子打折你的腿!”
“殿下還是那麽愛說笑,如果不是和尚與你們相熟,還以爲殿下真的翻了臉。”姚廣孝微微一笑之後,繼續說道:“和尚是出家之人,凡塵當中的俗物已經不在和尚的眼裏了。泗水号的财富雖多,還不在和尚的眼裏。不瞞陛下,和尚的大限将至,想在轉世之前再見一見昔日的老朋友……”
“和尚你要死了?”百無求歪着腦袋看了一眼這個和尚,随後對着高如柏說道:“高小個子,你看這個和尚的話可不可信?他真不是來占便宜的嗎?”
這樣的問題高如柏怎麽敢回答,他笑了一下之後,說道:“百少爺您這就是難爲我了,如柏一個管家,怎麽能知道這樣的事情?還是請兩位老爺回來定奪吧。”
百無求瞪了高如柏一眼之後,說道:“高小個子你倒是誰也不得罪,成!你們倆看住了這個和尚。别趁着你們倆不注意,再把家裏的茶壺茶碗什麽順走了。你們看住了和尚,老子我去宮裏把他們倆都叫回來。”
說完之後,二愣子就這麽光着膀子施展了妖法遁術消失在了他們三個人的面前。當下,焦大郎和高如柏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客氣話,他們倆都是聰明人,還想着從和尚的嘴裏套出來兩句。結果百無求一走,和尚隻是沖着二人微笑,卻不在吐露隻字片語……
半晌之後,吳勉、歸不歸兩個人突然憑空出現了中堂當中。看到了穩坐的姚廣孝之後,歸不歸嘿嘿一笑,說道:“剛剛那個傻小子說和尚你來了的時候,老人家我還不信。想不到這個時候,和尚你還有閑心來到京城。不怕巡街的官兵在大街上就亂刃了?”
“一副皮囊而已,仍在哪裏都是一樣的。”姚廣孝笑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昨天和尚我有了預感,這幾天或許就要去見佛祖了。想着臨走之前再見見老朋友……”
“和尚你要圓寂了?”歸不歸輕輕的皺了皺眉頭之後,對着姚廣孝繼續說道:“就算你不在是長生不老之身了,再活個幾百年總不是問題吧?怎麽說走就要走了?”
“人生本就無常,和尚還不是一樣的嗎?”姚廣孝輕輕笑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舍棄長生不老之身的時候,和尚便已經什麽都想開了。最後見了你們,再去見一眼廣仁便也無憾了。隻是不知道廣悌還在不在了……可惜了廣義,我們幾個當中他是最早走的……”
歸不歸雖然大不相信這個和尚馬上就要圓寂的話,不過聽到他說出來這幾個名字,老家夥不免還是有些傷感。他歎了口氣之後,對着姚廣孝說道:“既然和尚你這就要走了,那以前的恩恩怨怨老人家我也不提了。你還有什麽未了的遺願,那些不是太太過分的,能幫你一把的也就幫了……”
“和尚的遺願,歸師兄還是不要插手的好。”姚廣孝微微一笑之後,繼續說道:“總不能讓你們二位繼續保着燕王殿下造反吧?估計這樣你們兩位八成幹不出來。”
說到這裏的時候,姚廣孝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他看了吳勉一眼,說道:“聽說吳勉先生也精通棋道,不知道和尚能不能有幸,臨走之前我們倆對弈一局?分出勝敗也讓和尚了赢吳勉先生一次的心願……”
吳勉上下打量了和尚一眼,說道:“你從燕軍那裏過來,就是爲了見這個老家夥一眼,然後再和我下一盤棋?”
“一局棋而已,分出勝敗即可。”姚廣孝微微一笑之後,繼續說道:“在術法一道,和尚我與先生的距離越來越遠。既然術法赢不了吳勉先生,那和尚我隻有另辟蹊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