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仙長你說少師(朱棣對姚廣孝的尊稱)……”燕王微微一笑之後,繼續說道:“您幾位來的不巧,後天是佛誕,洛陽白馬寺請了少師去主持佛會。原本他還想與本王一起迎接幾位仙長的,不過你們也知道的,少師一直以佛法爲重,最後隻能拜托本王前來迎接各位。”
“對啊,要不是殿下說起來,老人我都忘了後天是他們西方佛的佛誕。”歸不歸嘿嘿一笑之後,看了一眼跟在朱棣身後的兩位世子。又看了一眼正在向着人群當中張望的百無求一眼,随後繼續說道:“在京城的時候,老人家我有幸見過拖金郡主的。前些日子我門幾個去了一趟妖山,還給郡主帶了一點當地的土産,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有幸再見郡主?”
聽到歸不歸提到了拖金兒,百無求馬上來了精神。他豎起來了耳朵,走到了老家夥的身邊,等着朱棣說出來那個半妖女孩的下落。
聽着歸不歸提到了拖金兒,朱棣臉上便露出來尴尬的表情。那隻半妖是他和女妖所生,他深以當年的荒唐事爲恥。當時太子朱标死後,朱元璋曾經有意立朱棣爲太子,最後被知道内情的丞相胡惟庸翻出他和女妖的舊賬,密奏彈劾燕王淫亂無恥,與異族通奸産下女嬰。丢了即将要到手的太子之位不說,還差點連自己的王爵都被拿掉。
雖然後來胡惟庸也沒有什麽好下場,不過畢竟這件事讓燕王深以爲恥。拖金兒被送到燕王府之後,他看都沒看一眼,便讓手下送到外宅收養。當時還有過想要溺死拖金兒的打算,又怕這件事再被太祖皇帝知道,治自己殘害骨肉之罪。拖金兒就是這樣爹不親,娘不愛的活到了現在……
直到拖金兒長大之後,顯露出來爲妖的本事之後,朱棣才将她接回到自己的身邊。畢竟有一層骨血的關系,有些事交給它做,總比交給那些修士們做要放心一些。不過做事歸做事,朱棣除了默認了拖金兒是自己的骨肉之外,再沒給它一點名分。現在聽到歸不歸稱呼這半妖爲郡主,聽起來是那麽的突兀。
“老仙長您問朱拖金那個丫頭啊,它一個女兒家抛頭露面的不放心。本王把它留在北平了……”說到這裏的時候,朱棣岔開了話題,看了跟在歸不歸身後的鄭軍一眼之後,再次開口說道:“楊大人,上次京城一别,我們也是許久未見了。聽說你帶了陛下的聖旨,見了本王爲什麽不拿出來?”
還沒等鄭軍回話,有些失望的百無求突然插嘴說道:“等一下!聖旨那樣雞毛蒜皮的小事等會再說,燕王,老子問你點正事……現在知道把拖金兒藏起來了?當初你用它去京城的時候不是挺順手嗎?别拿我們幾個當傻子,說吧,你是不是又派它去殺誰了?這次有沒有什麽危險?它那麽點的本事能行不能行?”
聽到這個黑大個子無禮,燕王身邊的武将都是滿面怒容。拖金兒在燕王面前本來就是個禁忌,你們提了也就提了。現在竟然還用這隻半妖公然挑釁燕王殿下,現在朝廷的敗局已定,明明是敗軍前來求和的,怎麽還敢這樣的冒犯燕王殿下。
當下,已經有幾個不知道内幕的武将就等着燕王一聲令下,然後對這幾個奇奇怪怪的人下手了。
不過燕王自己卻沒有一點怒容,他沖着百無求笑了一下之後,原本想要拍拍這個黑大個子肩膀,無奈它高出自己太多隻能作罷。當下對着二愣子開口說道:“之前的事情都是拖金兒擅作主張,本王是它的生身之父,又怎麽能讓它去做那麽危險的事情?無求先生可以放心,本王已經嚴加管束小女了。朱拖金現在正在北平修習女紅。它的年紀也不小了,等到天下太平之後,本王還要給它擇一乘龍快婿。”
聽到燕王要給拖金兒找婆家,百無求渾身上下便開始不自在了起來。不過它又說不出來哪裏不舒服,怎麽一聽到那個小丫頭要嫁人,自己便開始莫名的煩躁起來……
說話的時候,已經到了燕王的臨時王府。這裏是揚州城當地的知州衙門,燕軍打到揚州城下的時候,沒有遇到絲毫抵抗,揚州城沒有絲毫破壞。朱棣索性住在了城裏,而沒有像往常一樣住在軍營當中。
到了這裏,吳勉終于從車上走了下來。朱棣早就知道這個白發男人的底細。在手下将領不解的目光當中,将這幾個古古怪怪的人讓進了他的臨時王府當中。
到了中堂之後,衆人按着賓主坐好。燕王這才微笑着繼續說道:“慢待幾位仙長了,不過這裏還是比起來軍營要好的多。靖難一來,本王都是住在軍營當中。這次還是托了幾位仙長的福,得知幾位要來,本王這才從軍營當中搬到了這裏來的。”
這時候,一直站在歸不歸身後的鄭軍走了過來,将朱允文親筆所寫的信函交給了燕王的護衛,看着護衛轉呈到了燕王手上之後,這才開口說道:“燕王殿下,這是陛下給您的信函。陛下要說的話都在上面了,還請殿下過目。我門也好回去交差。”
“這是陛下的聖旨嗎?”燕王看了一眼放在自己身前書案上面的信函,他并沒有打開,隻是似笑非笑的看了鄭軍一眼,随後繼續說道:“本王要說的話在靖難檄文上面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本王是清君側,并非是要造反。陛下如果不能清除身邊奸佞的話,那這聖旨本王還是不看的好。”
說話的時候,已經有護衛将信函拿起來,送還到了鄭軍的手裏。鄭千戶還想要說什麽,卻被燕王擺手阻止:“千戶大人,你護送幾位仙長一路趕來揚州辛苦了,現在可以起去休息了……”
說話的時候,幾個護衛走到了鄭軍的面前,不容分說便要将他帶走。昔日在京城的時候,還叫做楊軍的鄭軍便和燕王朱棣私怨。隻是那個時候鄭千戶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就算是燕王朱棣也不敢将他如何。現在風水轉到了燕王的身邊,看在吳勉、歸不歸的面子上,不殺這個仇人已經是開恩了,又怎麽會讓他在自己的面前礙眼。
看着鄭軍滿臉通紅的要被護衛們拖走,歸不歸嘿嘿一笑之後,開口說道:“燕王殿下,我們幾個布衣雖然叫做陛下的特使,不過正牌還是這位鄭軍大人。如果鄭大人不在這裏的的話,那我們這幾個湊熱鬧的也可以回去了。哎……老人家我活了這麽久,這樣丢面子的還是第一次……”
說話的時候,歸不歸已經從座位上面站了起來。拉起來自己身邊的兩隻妖物,作勢就要從這裏離開。隻留下來一個生冷不忌的白發男人還坐在原位上,不過沒有了這個老家夥,燕王都不知道應該如何與吳勉說話。
而燕王這邊也很尴尬,當着這麽多屬下的面,又不好下去生拉歸不歸。就在他猶豫應該豁出去留下這個老家夥的時候,中堂外面傳來了一聲笑聲,随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歸師兄來了就走?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殿下慢待了師兄……”
說話的時候,一個身穿黑色僧衣的和尚從外面走了進來。正是那個應該在白馬寺主持佛誕的和尚姚廣孝。和尚身後還跟着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女,百無求一見這個女人,腳底好像生根一樣,站在地上一動不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