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湘王,說道:“朱柏沖撞了陛下,他犯了國家的法度,不是朱棣請求就能饒過的……”
說到這裏的時候,朱棣頓了一下,随後繼續說道:“朱棣這次進京,還爲陛下帶來了一件禮物。請陛下恩準讓人将禮物呈上來。”
“燕王爲朕帶來了禮物?”朱允文看了朱棣一眼之後,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那好,朕就看看燕王帶來了什麽禮物。楊軍,你讓人去外面讓燕王的随從将禮物呈上來。”
楊軍答應了一聲之後,吩咐了身邊其他的護衛傳令。命燕王的随從将禮物呈上來。他自己則留在皇帝的身邊,一步都不曾離開。半晌之後,在傳令護衛的引領之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道士手裏捧着一個錦盒走了進來。
看到了錦盒之後,楊軍皺了皺眉頭,對着剛剛進了宮殿的老道士說道:“停下!盒子裏裝的是什麽?檢查了沒有?”最後五個字是對着剛才領人的護衛說的,護衛愣了一下,他以爲這是皇帝親口所要的禮物,并沒有開箱檢查。聽了楊軍的話之後,才明白過來是自己想錯了。當下急忙走過去想要檢查錦盒裏面的東西。
“不用檢查了,燕王就在這裏,裏面真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一樣會波及到他的。”說道這裏的時候,小皇帝對着侍衛擺了擺手,繼續說道:“直接拿過來,朕要看看燕王準備了什麽樣的禮物。”
當下,老道士将錦盒捧到了小皇帝的身邊,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錦盒之後,露出來裏面一顆呲牙咧嘴的人頭……
朱允文沒有提防之下,被這顆人頭吓了一跳。他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之後,回頭看着朱棣說道:“這就是燕王給朕的禮物?這是誰的人頭,是蒙古廢帝嗎?”
“陛下,這雖然不是元帝的人頭,不過在陛下的眼中,這顆人頭要比原地打轉還要貴重。”說話的時候,朱棣從懷裏又掏出來一封信函。雙手交到了朱允文的手中之後,繼續說道:“錦盒裏面的人頭是誰,陛下一看便知……”
朱允文皺了皺眉頭之後,還是拿過來了信函看了起來。隻看了幾個字,小皇帝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臉上。沉着臉看完了信函上面所寫的口供之後,朱允文沉默了良久,終于再次對着朱棣說道:“燕王的禮真是太大了……朕原本想要回禮的,卻不知道應該回些什麽。”
信函上面正是害死先太子朱标的番僧傑格口供,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他是如何被晉王收買。然後又是如何一步一步施法将朱标害死,僞裝成了病死的樣子。口供上面寫的十分清楚,從朱标第一天身中術法之後的症狀,一步一步身體如何變得越來越虛弱,上面都寫的一清二楚。當年朱标‘病’倒之後,朱允文在膝前服侍,這個自然瞞不過他。
“陛下,就是這位安道陵道長在西域抓到的番僧傑格,當時他喝醉了酒,酒後說出來當年謀害先太子的事情。”說話的時候,朱棣将身後的安道陵讓了出來,随後繼續說道:“安道長,你來和陛下說這件事的經過……”
來到京城的路上,朱棣已經按着姚廣孝叫的,和安道陵對好了口供。當下老道士按着燕王教的,将當年發生在姚廣孝身上的事情搬到了自己的身上。還1将時間推遲到了半個月之前。
之前朱元璋、朱允文爺孫倆一直以爲朱标是死在了姚廣孝之手。隻是這個和尚的術法神鬼莫測,就算朱元璋是皇帝也不能對他做什麽。現在知道了真正的殺父仇人是面前的人頭主人——番僧傑格,是受了晉王的收買才害死了先太子朱标。這麽多年的仇總算是報了……
“道長替朕報了殺父大仇,這讓朕如何感謝你……”朱允文深深的吸了口氣之後,叫過來在一旁侍候的太監。随後繼續說道:“傳朕的旨意,冊封安道陵道長爲奉天護國真人,在華山爲道長建造一座道觀。奉天護國真人總管天下道門,位同公爵。受藩王祿……”
安道陵聽了之後急忙跪下謝恩,一旁的朱棣卻皺起了眉頭。小皇帝封了老道士奉天護國真人,卻不許他在京城開觀。反而是将安道陵打發到了陝西去,華山是全真教的聖地,他一個出來砸到的老道士就算有奉天護國真人的招牌也什麽都做不了。而且這樣一來這老道士還無法回到北平自己的身邊。安道陵是朱棣招募的修士當中,修爲僅次于姚廣孝的人。這個人不在身邊,他便少了許多的助力。燕王心裏也沒有完全信任姚廣孝,手裏多一個能用的人總是好的。
這個小皇帝輕描淡寫之下,一座道觀便卸了自己的一條臂膀,朱棣再看面前的朱允文,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臉上寫滿了稚氣二字的皇太孫了。
冊封完了安道陵之後,朱允文再次下旨,說道:“晉王主謀行刺太子,犯下了十惡不赦之罪。念起他已死,又是朕的族叔。此事涉及宗室子弟不易深究,就免了他的封地,撤銷子孫晉王的世襲之位。”
殺父大仇最後竟然這樣悄飄飄的化解掉,這樣的事情朱棣都做不出來。當下,燕王的心裏一寒,知道面前的年輕皇帝或許要比自己想象難對付的多……
接連下了兩道聖旨之後,朱允文将盒子連同裏面的人頭一并交到了楊軍的手上,說道:“這個番僧罪大惡極,你将他的人頭杵成肉醬去喂豬狗。可惜他已經死了,要不然朕必将此番僧千刀萬剮!”
手邊的事情辦完之後,朱允文沖着朱棣笑了一下,說道:“朕今日終于報了殺父大仇,多謝王叔指點迷津,要不然的話朕現在還以爲當年是姚廣孝害死了先太子……燕王,你同朕一起去拜望先太子的靈位。父親在天有靈,知道是燕王的門人抓住了害死他的兇徒,心裏一定是歡喜的。”
說完之後,小皇帝起駕帶着燕王一起向着後宮的佛堂走了過去。安道陵當下跟在後面一起走到了佛堂門口,因爲僧道不同門的緣故,老道士隻能待在佛堂門口,等着小皇帝一行人祭拜先太子。
小皇帝和燕王一行人進了佛堂之後不久,從遠處走來了一個一頭白發,從頭白到腳的男人。這人身上并沒有穿着官服,看着也不像是太監、侍衛。不過一路走來遇到的侍衛和太監都将頭低下,似乎不敢正眼去看這個白發男人。
沒過多久,白發男人走到了安道陵的身邊。看了老道士一眼之後,說道:“你是燕王帶進來的?廣孝和尚不敢進來,卻打發你這個道人進了皇宮……”
此時,安道陵的腦海當中已經閃現了一個名字。他猶豫了一下之後,開口說道:“閣下就是修士吳勉?貧道久聞大修士之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人。”自從在姚廣孝的手下吃了大虧之後,安道陵便改了脾氣,不敢再小巧這些傳說當中的人物。
“你知道我……”吳勉用他特有的眼神看了看安道陵之後,繼續說道:“既然你知道我,那還敢派弟子前來行刺皇帝?還冒用了火山的名号,這也是廣孝和尚教你的吧?我來問你——濁腦你們是從哪裏弄來的?”
白發男人兩句話,已經吓得安道陵大驚失色。他想不到那麽隐秘的事情,怎麽會被吳勉發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