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縣叫‘窮’,事實上确是一點都不窮,它是洛陽城附近的第一大縣。鮮卑人不許漢人在京城擺集市,洛陽城周圍百姓也爲了躲避鮮卑人的劫掠,便将集市遷移到了穹縣。事發當天正趕上初一大集,洛陽城加上周邊的百姓足有幾萬人聚集在了穹縣,就在集市開始不久的時候,穹縣東南北三座城門同時沖進來無數的鮮卑人官兵,三隊官兵見人就殺,城中幸存的百姓慌亂了一陣子之後,從唯一沒有官軍的西門逃了出來。
這些百姓一路被官軍門趕着逃到了柯陽縣城,絲毫沒有注意到近幾日一直守在通往柯陽縣城要路的官軍們此時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隻是到了現在他們才發現一絲古怪的苗頭,整個一座柯陽城中隻有這幾位老神仙在此,原本這裏數千居民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聽了百姓們的訴說之後,已經将睚眦叫到身邊的張松沖着歸不歸古怪的一笑,說道:“四道城門偏偏留了最靠近我們這裏的西門……老家夥,元昌這一步棋有點太顯眼了吧?”
“你我都在柯陽城,那個小和尚這步棋不管怎麽走都顯眼。”歸不歸回看了張松一眼之後,笑眯眯的又對着吳勉說道:“不過話說回來,這一步棋也是最好的走法。穹縣現在也有過萬的亡魂,我們隻要一過去柯陽城,這裏的亡魂就歸了元昌。我們不理會的話,穹縣的萬把亡魂便讓小和尚煉了淵噬……”
歸不歸剛剛說到這裏,張松又替他補充了一句:“就是你們真有本事,分兵兩路去平了穹縣的事情。保不齊還有什麽福縣,半福不穹縣再被元昌屠了城。現在不比大漢的那會,屠城這樣的事情鮮卑人做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到時候你們疲于奔命,到最後他還成了氣候。不是我說,現在看起來這步棋雖然看着顯眼,卻進可攻退可守。”
“都死了那麽多人,你們倆怎麽還和沒事人一樣?”這個時侯,看到哭哭啼啼不止的百姓,再想到不久之前這座柯陽城那麽多死人的慘象,百無求便竄了上來。繼續說道:“老子不是人都看着他們可憐,你們還有心思說的好像和你們沒有關系一樣!老子去找人參它們家席應真老頭兒,讓他直接弄死那個元昌和尚,一了百了……”
“傻小子,你又怎麽知道元昌不是奔着應真先生去的?”歸不歸嘿嘿一笑之後,繼續說道:“剛才公孫屠說的什麽你都聽到了吧?現在說不定元昌就在打席應真那個爸爸的主意。你去找他出頭,說說不定那麽才是最麻煩的。”
剛才公孫屠對着吳勉說的話,百無求倒是聽的一清二楚。隻不過當時沒往心裏去,現在被歸不歸這麽一提醒,好像真的有那麽一點點不妥。不過百無求還是不死心,哼了一聲之後,繼續說道:“那麽你們就眼看着元昌和尚一個城一個城的屠下去?”
“誰說眼睜睜的看下去了?”歸不歸看了身邊的吳勉一眼之後,繼續說道:“不過根子不在我們身上,當初可不是我們這幾個把元昌養成這麽肥的,是吧?當初誰造的孽,現在就應該誰來還。傻小子,你爸爸我說的沒錯吧?”
“你說廣仁、火山爺倆?現在都火燒眉毛了,誰知道他們死哪去了?”百無求雖然聽明白了歸不歸的話,不還是有些不以爲然。
“這個我知道……”站在一邊的公孫屠看到歸不歸正在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當下點頭繼續說道:“我有辦法知道他們兩位大方師都在什麽地方,你們稍等我片刻……”說話的時侯,他頭也不回的進了大宅當中。
看着公孫屠走進了大宅之後,百無求一臉不解的向着歸不歸說道:“老家夥,他不是說知道那倆大方師在哪嗎?什麽都不說又進去是什麽意思?”
張松笑了一下,将他的胖臉湊了過來,對着百無求說道:“歸家的少爺,你讓他拿什麽說?公孫屠仗着法器厲害,他的法器當初藏在這裏,現在他回去取法器了。”說到這裏,張胖子回頭對着歸不歸做了一個古怪的表情,随後說道:“不過話說回來,這件事你們真的不打算通知應真先生嗎?不是我說,你們不說的話我可要去找應真先生了。大家身份不一樣,怎麽說張松我也是管應真先生叫做幾天師尊的。這樣的大事,我可不敢瞞着他老人家。”
歸不歸看了張松一眼,說道:“張胖子你在這裏,就沒有瞞得住席應真爸爸的東西,不過老人家我是你的話,就先看看再說。反正叫他師尊的又不是我老人家,現在局勢未明,後面的話就不用老人家我多說了吧?”
張松狡黠一笑,正在再說點什麽的時侯,公孫屠已經拿着一個小小的袋子走了出來。走到吳勉、歸不歸近前之後,他從袋子裏面取出來一面小小的銅鏡,和一張寫着符咒的黃裱紙。
當着衆人的面,張松将黃裱紙燒掉,将燒出來的煙霧在銅鏡上面撩了一下。随後銅鏡當中的影響發生了變化,裏面的景象變成了某個陰暗的房子裏面,銅鏡視角變換了幾次之後,竟然出現了吳勉、歸不歸和這座大宅的景象。
歸不歸沒有絲毫的猶豫,轉頭看向着銅鏡當中顯現的位置,說道:“原來這麽多天了,兩位大方師一直都在我們這些人的身邊。老人家我竟然一點都沒有發覺,别在屋子裏面待着了,兩位大方師請出來曬曬太陽吧。”
片刻之後,屋子裏面傳來那個還算熟悉的聲音:“歸師兄真是太客氣了,你早就猜到我們師徒二人就在附近,要不然的話也不會将大術士支走了。”話音剛落,歸不歸目光注視的屋子大門打開,廣仁、火山兩位大方師一前一後的走了出來。
廣仁還是老樣子,臉上用永遠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隻是他身後的火山皺着眉頭,眼睛盯着公孫屠手裏的法器銅鏡,臉上充滿了對這個方士不滿的表情。
“兩位大方師來的正好,正好有這些百姓求你們二位給他們做主。”看到了廣仁、火山現身之後,歸不歸便收斂了笑容,指着身邊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的百姓們繼續說道:“這座柯陽城,還有他們那裏的穹縣都是被元昌禍害。算着怎麽也死了一兩萬的無辜百姓,按理說我們這個時侯就應該去除了那個和尚爲民除害。不過天底下的修士都知道元昌是廣仁大方師您的人,我等投鼠忌器,實在不敢得罪兩位大方師。”
歸不歸說完之後,廣仁還沒有怎麽樣,火山已經火冒三丈了:“歸不歸!什麽時侯元昌是我和廣仁大方師的人了?他是方士嗎?”
火山本來還要繼續争辯,無奈被廣仁攔住:“火山,你不要再說了。元昌的根源在我身上,不過當時也是情非得已……想不到短短數年,元昌的野心已經到了這般地步。他雖不是方士,确是和我有關的。”
說到這裏的時侯,廣仁對着面前的百姓施了大禮。起身之後正色說道:“當初廣仁行事不周到,犯下了這樣的大錯。處置了元昌之後,我自然會向天地謝罪。萬萬不會狡辯推卸的。”
看到廣仁這樣說,一邊的張松嘴巴動了動,他似乎有什麽話要說,不過想到之前看到這裏的百姓被屠殺殆盡的景象,這個胖子還是把話咽回到了肚子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