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牢沉默了片刻之後,看了一眼吳勉,随後說道:“當初妖王講情,雖然不情願,不過我們還是放走了白芝。當時白芝是位不世出的醫道天才,樓中有人生病或者受傷,在白芝手上隻是略加藥石,便藥到病除。隻可惜最後他執意要離開問天樓,還搬出來妖王給他撐腰。不過這樣的人就算不能爲問天樓所用,那時候我也要知道他的下落,樓中有人出事的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也不好不管。”
說到這裏的時候,姬牢回憶到昔日的時光,便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那時候白芝爲了避開我,帶着老婆孩子九次搬家。其中又一次居家搬到了妖山附近的控龍嶺,後來家人受不了驚吓才又離開。他以爲這樣就能避開我,卻不知道我在他魂魄上加了印記。隻要白芝還活着,我就能找到他。
後來也是白芝的魂魄發生了異常,我趕過去的時候,白芝已經到了油盡燈枯之像。說來也真是有些可笑,他這樣的神醫國手,到了之後卻還是救不了自己。這些年爲了避開問天樓,他全家隐居在一個邊陲小鎮當中。白芝竟然舍棄了醫道,以給當地酒肆老闆管賬算賬爲生,當初在問天樓攢下來的那些錢早已經在不停搬家當中花光了。白芝死的時候連一口像樣的棺材都置辦不起,最後還是我幫着辦的後事。
不過白芝雖然死了,醫術卻盡數傳給了他的兒子白賢。我瞞了身份在漁陽爲白家置辦了一份家業,讓他們居住在那裏。現在要看你們的運氣了,過了幾百年白賢應該也早就亡故了。後輩當中還會不會有人能醫治的了妖王,就看它的造化了。”
百疆本來指望的是,那位神醫白芝憑着自己神鬼莫測的醫術養生,還能活在人世上。聽到白芝死後将醫術傳給了自己的兒子,它的心就涼了幾分。最後聽到連白芝的兒子是不是活在人間都不一定,百疆連之前三成的信心都沒有了。當下看了一眼豎着耳朵在聽故事的百無求一眼,想着是不是應該早點做其他的打算了。
“就知道樓主你舍不得白芝這樣的人,有本事殺人的到處都是,有本事救人的可是不那麽好找。”歸不歸哈哈一笑之後,繼續說道:“不知道樓主你最近在忙什麽,如果不是什麽特别要緊的事情,陪着我們到漁陽走走如何?就算找不到白家那一大家子,我們走走看看也是好的嘛。”
“歸先生你還是信不過我。”姬牢苦笑了一聲之後,繼續說道:“我本來是要趕往河西郡的。聽說那裏鬧了瘟疫,我手裏正好有解瘟的藥方,打算過去釋方救人的。既然歸先生你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那這件事就勞煩一路上跟着我的那些小兄弟們去做好了。他們應該有錢有人的,辦事應該比我方便的多。”說話的時候,姬牢從懷裏拿出來一張皺皺巴巴的絹帛遞給了歸不歸。上面密密麻麻寫着都是藥名,和主治的病症。
“到底還是瞞不過樓主你”歸不歸哈哈一笑之後,對着後面喊了一聲。随後便有泗水号本地的管事過來,恭恭敬敬的從老家夥的手中接過絹帛。歸不歸吩咐了幾句之後,管事便安排泗水号中可靠的夥計去辦理這件事去了。既然已經說破,那也不用在繼續瞞着了。随後這位管事又安排人将對面幾具死屍擡走,等到天亮之後在置辦棺椁入土爲安。
一切都處理完畢之後,本來姬牢以爲他們馬上就要啓程去漁陽的。沒有想到歸不歸反而不急,他早已經讓泗水号的人在屋子裏面準備一大桶的熱水和幹淨的衣服。讓姬牢洗幹淨之後換上新衣服再走不遲,髒還是次要,隻要是樓主身上這股子味道。熏得三隻妖物腦仁之疼。
敢浪費一點時間,是因爲不久之前百疆剛剛和向他傳遞消息的妖物打聽了妖王的近況。妖王還是老樣子,并沒有更加嚴重的迹象。而且山上的妖王傀儡在它的授意之下耍了一點妖王震怒的小花招,現在山上群妖都比吓到,也沒有誰吃了豹子膽敢去懷疑妖王的真僞。
在歸不歸的一再勸說之下,姬牢總算是進到屋子裏面将自己刷洗幹淨。趁着他洗澡的功夫,歸不歸産看了他已經看不出形狀的破衣服。雖然沒有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不過還是一把火燒掉。梳洗之後的姬牢換上了新衣服之後,聽說自己那一套破衣服已經被燒了,當下連叫可惜。說什麽那一身的衣服本來可以換着穿的……
泗水号在當地也是跟有些勢力,雖然這時候早已經關上了城門。不過管事三言兩語便讓守城的官兵打開了城門,随後送了這些人乘坐的兩架馬車離開了這座小縣城。
因爲百無求、任叁兩隻妖物不識當地的路線,加上姬牢不打算使用術法。這些人隻能乘坐馬車向着漁陽的方向行進,好在這裏距離漁陽并不算遠。加上泗水号一路照應飲食都在車上進行,換馬不下車。第三天淩晨,這兩架馬車便到了漁陽縣縣城的城門口。
他們到的太早,城門還沒有打開。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早有泗水号的夥計等候在這裏,他們到來之前,泗水号本地的商鋪主事已經弄到了本縣百姓的花名冊。在第一頁本縣鄉紳的名單上第一個便是白姓之人——白傑……
除了花名冊之外,管事還拿出來一本本地最大宗族白氏一族的族譜。歸不歸翻了幾下,便在族譜當中找到了白芝、白賢父子倆的名字。随後泗水号的管事開始介紹,當初白家在這裏居住之後,這幾百年來不停的開枝散葉,已經有了上千人的人口,分散在漁陽縣周圍的各個地方。
百疆不在乎白家人怎麽樣,它關心的是當中有沒有再出過白芝那樣的神醫國手。不過說到這裏,泗水号的管事便有着犯難。當下陪着笑臉對着這個一身黑的男人說道:“白家這麽多年,一直都是靠着積攢土地發的家?這些年他們家有錢便會在漁陽周圍置買土地,前些年戰亂的時候地賤。他們大量的購買了土地,現在已經買了漁陽縣周圍八成的土地。都知道他們白家是附近有名的大地主,但是誰也沒有聽說過他們白家裏面出過有名惡的大夫。”
看到百疆皺成了疙瘩的眉頭,歸不歸嘿嘿一笑之後,繼續說道:“當初樓主把白芝吓得舍了醫道,還不是私下将本事都教授給了自己的兒子?再說了現在老白家家大業大的,誰還會靠治病賺錢?不過都是祖傳的手藝,私下教授也不一定。不管怎麽樣,我們先去一趟白家再說。成不成的總算是有個交代。”
現在已經到了漁陽,再說别的也沒有什麽用處。當下,歸不歸向泗水号的管事打聽清楚白家本家在城中的住址。這時,到了開城門的時辰,這些人進城的路上,歸不歸一直在自己便宜兒子的耳邊嘀嘀咕咕的。百無求聽的直瞪眼:“老家夥,你就缺德吧。出去别說你是老子我的爸爸,老子嫌你丢人。”
漁陽縣城并不算大,沒過多久馬車便到了一處富裕人家的大門口。當下,提前準備好的泗水号管事前去叫門,白家雖然在當地的勢力很大,但是也惹不起泗水号這樣的大買賣。當下,守門的家丁請管事稍等,他進去通禀請白傑白老爺出來迎接。
片刻之後,宅子的大門打開,一個滿臉紅光四十來歲的男人在幾名管家的陪同下從裏面走了出來。就在他要和泗水号管事寒暄的時候,突然從護宅石獸後面沖出來一個老成不像樣子的老家夥。
老家夥不偏不倚正撞在白老爺身上,随後一口鮮血噴出來倒在地上抽搐起來。這個時候幾個路過的外地人圍了過來,一個黑大個指着已經被吓呆了的白老爺喊道:“老子都看見了,你把這個老家夥撞死了!殺人啦!你們本地的财主爲富不仁、殺人取樂、草菅人命啊!有人管沒人管啊…….”
這時候,坐在遠處馬車上,唯一一個沒下車的吳勉翻了翻白眼,自言自語的說道:“你還真是下本,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