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到長生不老，張松的聲音便有些怪異起來。他先是沉默了片刻，雖然很快便恢複了剛才嬉皮笑臉的聲音，不過再說話的時侯多少帶出來一點哀傷的味道。
“輪回？要不是你說的話，我都快忘了還有這碼事了。”張松的聲音笑了幾聲之後，繼續說道：“我的魂魄好像被禁锢住了，隻能在這路晃悠，不可以去投胎了……”
這兩句話說完，張松的聲音便再次沉默了起來。吳勉等了半晌也沒有等到後面的話，當下，白發男人從地上撿起來一根金钗，伸進石棺裏面紮了紮那胖屍首的嘴。
“你這是做什麽！”空氣當中傳來張松帶着些許怒氣的聲音，看來他還是很在意自己的肉身。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雖然回不去了，不過畢竟和魂魄共存了幾百年，有感情了。
“原來紮嘴巴，你還是知道疼的。”吳勉翻了翻白眼之後，順手将手裏的金钗丢掉。随後繼續說道：“說話就要說完，說一半留一半的有那個老家夥一個人就夠了，你要學他嗎？”
“哈哈哈哈，歸不歸那個老家夥還真是那樣。幹什麽都喜歡說一半留一半的。”說到了歸不歸，張松便是一陣大笑。他和老家夥之前也打過幾次交道，那個老家夥還真是好像吳勉說的一樣，總是神神叨叨的說話從來不說全。
“别管那個老家夥了，先把你自己的事情說清楚。”吳勉的臉上流露出來一絲不耐煩的神情，這時候，姬牢也走進了這間墓室。聽到了要緊的地方之後，這位曾經的問天樓主守在門口沒敢輕舉妄動。
“其實也沒有什麽好說的，當初得了一種據說可以長生不老的功法。我一抽風就去修煉了，煉成之後才知道我把自己陷進去了。”說到這裏，張松的聲音頓了一下，苦笑了一聲之後，繼續說道：“人死之後是要下地府去輪回的，我煉成這功法之後，魂魄便無法進入地府當中。你是不知道啊，現在爲止，一共換了七波陰司鬼差來拘我下去。每一波都卡在陰陽交界之處了，連大陰司都驚動了，找遍了法子都不能将我帶下去。”
隻要是死了的魂魄，任你生前的術法通天，變成了魂魄之後也隻能任陰司鬼差揉搓。除非生前的時侯已經做過手腳，聯絡好同門好友在陰司鬼差趕過來前，就送去投胎的除外。理論上不借助外力的話，就連大術士席應真那樣的人物死後都在陰司鬼差之下聽候差遣。當然，理論是理論，席應真那樣的人物，估計就是死了也沒有他一個嘴巴解決不了的事情。
“魂魄被禁锢住，陰司鬼差帶着都不能投胎？那你就算是孤魂野鬼了，時間久了也會煙消雲散的，是吧？”聽到這裏的時侯，吳勉皺了皺眉頭，這樣的事情他連聽都沒聽說過。這世上孤魂野鬼衆多，不過它們在陽世間消耗的久了就會煙消雲散。
“孤魂野鬼算是孤魂野鬼，不過想要煙消雲散都不可能。那功法煉的就是魂魄，我就是魂魄練的太強大，才沒有辦法下去投胎輪回，”張松的聲音打了個哈哈之後，繼續說道：“其實我也算是想開了，這和你們長生不老的人也沒有什麽區别。大不了就是白天不出門，晚上出門也算是不老不死了。”
“原來你還是去了雲霄山。”這個時侯，姬牢已經明白了前因後果。他歎了口氣之後，走到了吳勉的身邊，對着空氣當中張松的聲音說道：“那個時侯我便和你說過，不要去碰雲霄山上的東西。長生不老的事情自然有我來給想辦法，你太心急了。”
“我的老師尊，您老人家的記性真是越來越不好了。”張松有些放肆的笑了幾聲之後，繼續說道：“還記得當初你是如何跟我說的嗎？隻要我進方士宗門，挑撥徐福、廣仁的關系，你便被我想長生不老的辦法。等我被徐福趕出來，開始操控山海閣的時侯，你的話是：隻要我用山海閣的資源，來串聯天下的修道門派，讓他們當中幾位門派之上加入問天樓之後，你給我想長生不老的辦法。最後一次是我出離了山海閣，你讓我去投奔大術士席應真，挑撥他和方士一門之間的關系，成功之後，你再幫我想長生不老的辦法。不是我說，老師尊，幾百年過去了，我等不到你想到辦法，那就隻有我自己來做了。不過我的運氣實在不是太好”
現在吳勉知道歸不歸猜測的沒錯，那顆徐福爲了華山聖母特制的長生不老藥應該就是被張松掉了包。隻是後來發現自己的體質消受不起那顆丹藥，想要還回去已經沒有機會了。
這時候，姬牢已經低下了頭。而張松的聲音也再次響了起來：“好了，該說的我也說了，帶着歸不歸和雷祖走吧——對了，雷祖要的東西就在他的身子底下。當年我猜到了徐福大方師差不多會給華山聖母一顆長生不老藥祝壽，趁着他們不注意便換了丹藥。不過拿出來細看之後才發現那是給特殊體質女人服用的，一直想還回去也是一直都沒有機會，既然你們來了那就省了我的麻煩。他們兩夫妻可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他老婆華山聖母。”
張松說話的時侯，小任叁已經按着他說的，從雷祖身下的珠寶堆裏摸出來一個巴掌大小的錦盒。小家夥打開錦盒之後，露出來一個小小的蠟丸。對着吳勉晃了一下，示意東西已經到手。
這時候，白發男人用他特有的方式笑了一下，随後繼續說道：“再說說他們這幾個人是怎麽着了你的道吧，别說是百裏熙的法器了。如果百裏熙有這麽大的本事。現在也不用藏起來不敢露面了。”
“原來你們見過百裏熙師兄”張松的聲音笑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剛才還真是我那百裏熙師兄留下的法器做的。本來也沒有那麽大的威力，就是一股巧勁兒……”
“席應真！出來吧，我沒有心思再聽他胡說八道了……”沒等張松說完，吳勉已經很是不耐煩的喊出來那位陸地術法第一人的名号。這一聲喊出來之後良久都沒有聽到回應，這個時侯，小任叁馬上跳了起來，也跟着吳勉一起喊道：“老頭兒，你在這裏？你在這裏都不理我們人參嗎？”
“張松！術士爺爺就說我直接出來就好。都是聽你的，看看，得罪我這兒子了吧……”說話的時侯，白發蒼蒼的席應真從石門外面走了進來。老術士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之後，沖着眼圈已經紅了的小任叁解釋道：“兒子，我不是不想見你。不過有個人能不見，術士爺爺還是不見的好。姬牢！把臉轉過去，術士爺爺就當沒看見你……”
看見了席應真出現之後，便已經做實了張松投靠了這棵大樹的傳聞。難怪這裏的陣法明明都是百裏熙的手筆，那位煉器第一人怎麽會怎麽大方，給他煉制了這上下三層的法器。
姬牢苦笑了一聲之後，按着席應真說的那樣，轉身面對着牆壁，嘴裏還不住的客氣：“大術士，這許久都沒有你的消息，原來大術士你是到這裏來了。”
“閉嘴！别瞎客氣，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多想見術士爺爺我似的。”罵了姬牢一句之後，席應真笑嘻嘻的走到了小任叁的面前，将小家夥抱了起來之後，用腳尖踹了踹歸不歸，說道：“還在裝死嗎？要不然老人家我一步到位，直接送你去輪回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