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士嘴裏所謂的宴廳是在海島的另外一側,是一座用磚瓦建造出來大房子。雖然不能和那座長生殿相比,不過比他們的草廬要好得多。看起來精衛他們到了這座餌島之後,真的沒有想過會來客人。
當他們這幾個人走進這座所謂宴廳的時候,才發現這裏比從外面看上去還要大上許多,裏面已經聚集了百十來個身穿方士服飾的男女。和中原漢地有所不同,這些人都圍在拼接起來的長條桌子前。桌子上面滿是烤熟的獸肉和水果,還有就是生切的活魚魚肉。看着魚嘴一張一合的樣子,還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成爲别人嘴裏的果腹之物。
見到了吳勉、歸不歸四個人到了,廣治親自将他們迎接到了裏面。随後給他們介紹了精衛其他的幾位弟子,剩下的人都是精衛大方師以下的第三代弟子,無關緊要也就沒有一一介紹。還有幾位是精衛的同門師弟,因爲自持身份尊貴,平時隻在清修并不會露面。
一群人圍着吳勉、歸不歸說話的時候,饑腸辘辘的百無求已經忍不住饑火抓起烤肉就往嘴裏塞去。轉眼間便将自己身邊的烤肉吃完,依着二愣子的性子這個時候就應該去隔壁桌繼續抓食烤肉。不過這間房子裏面的人看起來都不好惹,别爲了一口吃的再大動幹戈,當下百無求隻能捏着鼻子抓起來一條魚肉放在嘴裏咬了一口。
百無求本來就是妖物出身,生食獸肉對他來說也沒什麽。不過像這樣生吃魚肉還是第一次,本來以爲這一口下去魚腥味就會沖腦。沒有想到一點魚腥味沒有不說,竟然食滿嘴甘甜鮮美的味道。
就在百無求将他桌上的烤肉和生魚都吃掉的時候,廣治突然清了清嗓子,對着吳勉、歸不歸和其他的同門說道:“四位尊客,各位師弟。大方師駕到……”
他的話音未落,就見主位的座位上已經憑空出現了一個人,正是剛才在長生殿見過的餌島大方師精衛。見到了大方師現身之後,房子裏面的大小方士都找了自己的位置坐好。
看到這位大方師似乎是有話要說,吳勉和歸不歸這四個人想随便找個位子坐下。不過在他們坐下之前卻被精衛攔住,餌島大方師指着自己身邊的幾個座位說道:“坐到我這裏來,怎麽說你們也是我們這些方士在餌島接待的第一波客人。算起來我們曾經也是半個同門,坐過來我們也好說話。”
歸不歸本來打算矜持一下,客氣兩句再過去的。不過他身邊的已經吃光桌子上面食物的百無求卻等不及了,沒等他‘親生父親’說話,這個二愣子已經起身走到了精衛的身邊坐下,還不忘對着吳勉、歸不歸招手:“人家大方師都開口了,你們還客氣什麽?快點過來啊,别耽誤一會開飯。”
這句話說完之後,吳勉将頭扭到了一邊,裝作說的不是他。既然這個白發男人不打算過去,歸不歸隻能自己不尴不尬的站起來。将自己準備好的客氣話咽下下去,三步兩步的走了過去,坐到了餌島大方師的另外一邊。
看到吳勉和另外那個人參娃娃沒有過來,精衛也沒有強求。随後讓廣治說了幾句客氣話之後,酒宴便正是開始了。本來以爲桌子上的烤肉和生魚就是這次酒宴的主菜了,沒有想到酒宴開始之後。有幾個輩分低的徒孫端正一盆一盆的蒸蟹走了進來,在每張桌子上放了一盆。
蒸蟹是餌島的特産,加上此時正是蟹肥味美的時節,膏、黃、肉都是鮮美無比。精衛親自給歸不歸剝了隻蟹殼,将滿是蟹膏的蒸蟹遞給了老家夥之後,說道:“這蟹是餌島自産的,你嘗嘗看。”
歸不歸笑嘻嘻的接過了蒸蟹,唆了一蟹膏之後,嘿嘿一笑,說道:“能吃到這麽鮮美的蟹,大方師真是好福氣。對了,老人家我記得徐福也是好這口的。不知道他上次登島的時候,有沒有這個福氣,嘗過這樣的美味。”
聽到歸不歸主動将話題引到了徐福的身上,精衛微微的笑了一下,用銀勺挑出來一塊蟹黃放在嘴裏慢慢品着。一邊細嚼一邊接了老家夥的話頭說道:“爲了一隻蟹,徐福不會這麽遠,還神不知鬼不覺的來過一次吧?我的術法雖然比不過徐福,不過他是不是登島我還是知道的。”
“徐福那個老家夥想做什麽,還真是猜不出來。好好的一定要把大方師的位置讓給廣仁,他自己卻跑到海上釣魚去了。“歸不歸嘿嘿一笑之後,掏出來吳勉親手描繪徐福所畫的海圖,将海圖擺在了餌島大方師的面前之後,繼續說道:“這個就是徐福那個老家夥流出來的,是不是他的手筆您應該比老人家我還清楚吧?”
看了一眼這幅歪歪扭扭的海圖之後,精衛臉上出現了一絲異樣的表情。這是一張從陸地通往海島的海圖,和他之前發出從海島通往陸地的海圖正好相反。之前精衛發出去的海圖都是做過手腳的,憑着那張海圖很難找到這座海島的正确方位。那些波斯假商船還是被島上的人,因爲惱恨波斯商人恩将仇報才故意引過來的。
之前島上的人從來沒有發出這樣地圖的先例,當初精衛是在方士典籍當中發現的這座海外孤島,既然他能找到這裏,那麽身爲大方師的徐福找到這裏應該更加容易。隻是徐福登島之後,島上左右的人都沒有察覺,這個是精衛所始料不及的。在他看來,自己和徐福的實力相差不大。現在那個接替自己成了大方師的人當初明顯還有藏私,現在看過來他們倆的實力或許還真的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現在隻是不知道徐福來這裏要幹什麽,當下精衛将這幅海圖還給了歸不歸。随手拿出來一隻蒸蟹,掰下來一隻蟹腳慢慢的品着。就在他傷神的時候,就聽見歸不歸那個老家夥再次說道:“雖然不知道徐福來這裏做什麽,不過從他來這兒的時間算起來的話。應該是渡海求仙的前後,大方師,老人家我一直不明白,您說徐福馬上就要渡海了,真的想要來看看您,直接到餌島來就好,何苦偷偷摸摸的過來呢?”
這句話說完,精衛突然将手裏的蟹腳捏的粉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還在沖他嘿嘿直笑的歸不歸,緩了口氣之後,這位餌島大方師的目光從老家夥的臉上挪開。沖着自己的首徒使了一個眼色之後,廣治心領神會的走了過來,附身在精衛的耳邊,聽着自己師尊在對他耳語了幾句。
精衛說了沒有幾句話,廣治的瞳孔便是一陣緊縮。不過這位餌島大方師的首府城府極深,瞬間又恢複了正常。等到精衛說完之後,他才微微的點了點頭,又低聲對着自己的師尊說了兩句什麽。精衛微微的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廣治的話。
廣治這才對着精衛微微欠了欠身,随後轉身叫過自己的兩名弟子,跟着自己一起走出了宴廳。看着廣治遠去的背影,歸不歸掰開了一個蟹殼,随後一邊用銀勺挑出蟹黃,一邊裝傻對着精衛說道:“大方師,這酒菜已經很豐盛了,不用麻煩廣治師兄再去加菜了。”
“還是再加一道菜吧。”精衛微微一笑之後,繼續說道:“你們原來不宜,當然要讓你們嘗嘗我餌島的風味。”
他這話剛剛說完,一臉憋悶的小任叁突然跳到了桌子上,指着腳下的空酒壇說道:“加不加菜的無所謂,不過能不能把這壇子醋換走,你們這個海島真有意思,别人待客用酒,你們用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