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國都廣陵城外三十裏的一座莊園裏面,一個白須老人滿頭大汗的從床上驚醒。他有些驚恐的看着四周,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壽春城外的那座大宅當中,這口氣才算緩了過來。當下取過絹帕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對着身邊銅鏡裏面的自己說道:“從今之後就隻有你自己了……”這個老人竟然是剛剛被吳勉用控火術燒成灰燼的明決先生……
小半個時辰之後,明決先生出現在了廣陵城中的吳王王府之中。這時,除了吳王劉濞之外,還有幾個修士模樣的人陪坐四周。
明決先生對着坐在王位上的吳王殿下一五一十的訴說了事情的經過,隻是隐去了自己如何被火燒死,又如何複生的這一段。隻說了自己和隐娘怎麽去的淮南國追捕燕劫,又是怎麽到了壽春城外的大宅中,見到了傳說中長生不老丹藥出爐。自己因爲有與衆不同的天賦,這才僥幸的逃過了一劫。不過隐娘怕是兇多吉少了……
吳王劉濞此時剛剛過完六十歲的生日,昨天晚上還在和王妃感概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今天就聽到關于長生不老藥的風聞,當下壓制住了心中的激動之後,不動聲色的說道:“明決先生,那長生不老之藥,前朝的始皇帝窮極一生都沒有得到。突然出現于世間,是不是劉喜那小兒的詐術?再說先生何以能斷定見到的就是長生不老之藥?”
“殿下,臣斷定長生不老之藥現世其因有二。”明決先生恭恭敬敬的對着吳王劉濞行了一禮之後,繼續說道:“臣與隐娘此次追捕燕劫并非事先安排,淮南王再有神通,也無法未蔔先知。其二,臣族中有先祖有幸見過長生不老之藥丹成出爐,和臣見到的場面一摸一樣。其中宛如仙境的仙靈之氣和那絕世異香無法用言語表達,若非身臨其境,世間任何言語詞藻都無法表達其中的萬一。”
吳王聽到這裏之後,深深的吸了口氣。随後轉向身邊端坐着的幾位術士說道:“幾位先生也認爲明決先生所見的是長生不老之藥嗎?”
“陛下,根據明決先生所見。居住在丹房裏面的二人都非同小可,如果臣沒有猜錯的話。那個老的應該就是方士一門的名宿歸不歸了,此人之前隐世了百多年。雖然早已經除了方士的門牆,不過論其術法來,以臣下所知,歸不歸左右者不過四五人爾。”
說話的這人是位壯年漢子,雖然位于吳王劉濞的身邊,被背插一口古劍。竟然是一年多之前,卧底于淮南國招賢館的仇力。見到吳王的目光轉移到自己身上之後,仇力起身對着劉濞行了半禮,随後繼續說道:“關于那個年輕之人,就更加不得了。在坐諸位還記得差不多兩年之前,瑞王謀逆的大案吧?那次還牽連到了老淮南王劉長。那次的事情和吳勉也脫不了幹系,臣有師友經曆過那次巨變。據他所言,如果不是吳勉,此時坐在皇庭裏面主政天下的或許就是瑞王劉安了……”
說到這裏,仇力緩了口氣,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臣在淮南招賢館之時,探聽過吳勉的底細。聽說他是首任大方師燕哀侯的師弟,當初就有過大方師徐福早已得到長生不老之藥丹方的傳聞。如果吳勉也是方士一門名宿的話,那麽他能煉制長生不老之藥,也就沒有什麽稀奇了。”
這幾句話說完,不知是吳王劉濞,就連陪坐在周圍的方士,臉上都流露出來異樣的表情。不過卻沒有給出建議,要如何替吳王殿下得到這長生不老之藥。幾個修士相互的看了一眼之後,還是明決先生再次對着吳王說道:“臣有一計,如殿下覺得可行,可助殿下長生不老,治理漢室天下千秋萬載……”
這話說的吳王劉濞眼睛一亮,也顧不得自己一方諸侯王的身份。起身對着明決先生說道:“先生請講,如能有幸得到長生不老之藥。孤王願與在座諸公共長生、皆不老……”
一個月之後,第二波朝廷使臣到了淮南國都城壽春。和之前那次不一樣。這次的使臣并非是勸說淮南王和吳王劉濞等七國諸王劃清界限的,而是當今天子景帝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淮南王府的門客煉制出了長生不老之藥。當下發聖旨,要淮南王劉喜帶着長生不老之藥進京獻藥。如若淮南王敢據長生不老之藥私有,便褫奪王位收回封國。當下景帝将駐防七國的大軍抽調出來三分之一,陳兵于淮南國境,隻要劉喜沒有帶藥進京,大軍便殺進這淮南國中。
另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小劉喜接到聖旨之後,二話不說馬上準備了兩天之後,第三天便帶着二百人的車馬向着京城出發。出了淮南國境之後,原來帶着大軍駐紮在這裏的衛尉将軍親自帶人迎接了淮南王劉喜。随後衛尉播出三千人馬護衛着淮南王進京,他自己帶着大軍回馬七國駐防。
雖然那三千人的将官對着淮南王小劉喜恭恭敬敬,不過誰都知道他們是來監視淮南王的。由于畢竟有淮南王的王駕,根據漢禮除非戰時或特旨,否則諸侯王每日的行程不能超過三十裏。而景帝也不敢動靜鬧的太大,引起其他諸侯王的注意。當下,這一走半個多月,路程還沒到一半。
這一日,淮南王的王駕到了長沙國境地。先長沙王劉發是景帝之子,論起來和劉喜平輩,年級卻比劉喜大了十歲有餘。本來按着當時諸侯王之禮,這位長沙王劉發應該帶着自己的相國到邊境相迎。不過淮南王的王駕過國境之時,隻有一個長沙太守帶着十幾個官吏在這裏相迎。
小劉喜倒是能屈能伸,臉上沒有絲毫不悅的表情。反倒是進了長沙王的國境以後,便棄了自己的王駕,換乘了一架軟轎,将迎接自己的太守接到了轎中,自降身份和這位太守攀談起來。
一直到了長沙都城前,才看見了長沙國相國帶着文武幾個官員在這裏迎接。就是這樣還沒有看到那位長沙王劉發的身影。
長沙王的相國長孫功的年級不大,是長沙王劉發的幼年玩伴。剛剛封了芷陽侯,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見到了淮南王下了軟轎之後,這位芷陽侯竟然隻是對着淮南王劉喜行了一個半禮。随後打着哈欠說道:“臣下失禮了,昨晚替長沙王批閱各地奏折一夜未睡,在淮南王殿下面前失禮,還請殿下不要怪罪。”
長孫功說話的時候,面露不耐煩的神情,語氣極爲敷衍。在淮南王的面前無禮之極,當下,跟着淮南王一起前來的武将都面露不悅之色。不知是他們,就連護衛王駕那三千人的将官,都把臉沉了下來。他是朝廷的武官,本不受諸侯王的節制,更不用說還要看一個小小諸侯國相國的臉色。
不過淮南王小劉喜還是面不改色,還了一個半禮之後,笑着對芷陽侯說道:“相國大人嚴重了,也是本王來的唐突。不知道我那位長沙王兄現在如何?本王要過王府拜見,這個應該不是難事吧?”
想不到長孫功竟然皺了皺眉頭,有些嫌棄的看了一眼小劉喜。随後不情不願的說道:“我們長沙王殿下正在宴客,淮南王殿下這時求見,恐怕不是十分的方便……”
“住口!什麽時候聽說過一位諸侯王去求見另外一位諸侯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