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秃子和裘德面面相觑:這瞎子弄啥咧,敢情這一千兩花下去,就爲給你弄個老鸨子?這他娘的虧不虧!
柳子媚和那幾個丫鬟也被李瞎子的舉動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當真是蘿蔔白菜,各有所好,這客人口味太重了些,太重了些。
打情罵俏,逗弄幾句行,可要真刀真槍的上,老鸨可不幹。好在當老鸨這麽多年,這種急色偏口味的客人她也是見得多了,自有應付經驗。當下一手捂嘴嫣笑,一手不着聲色的将李瞎子握着她右臂的手輕輕打開,然後嗔怪道:“哎吆,大爺,我這身皮肉可經不起你折騰,也不中大爺的意,别回頭再把我折騰死...大爺來這是尋樂的,還是我給大爺安排個年輕可人姑娘吧,包大爺滿意。”
“媽媽千萬别這說麽,我就好你這口。”
瞎子李兩眼放光,死皮賴臉的又去握住了人媽媽的手。對那年輕的柳大家根本不屑一顧,眼裏就隻這位徐娘半老的媽媽了。
“不成,不成,大爺真是會說笑。”
要是個俏俊小郎君死活非要自己,老鸨倒也不介意吃回嫩草,可李瞎子長啥樣,她哪肯幹,天知道這粗貨會不會真的折騰死她。
老鸨變着法的要給李瞎子安排别的姑娘,可李瞎子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要她。看架勢,要是晚上不弄了這媽媽,他能心癢得睡不着覺。
蔣秃子是又急又氣,生怕這老鸨口一松準了李瞎子,讓他那千兩銀子打水漂。他是打死也不樂意和李瞎子一塊幹這老鸨的,那忒倒胃口。裘德也是好笑,真正是拿這位結拜兄長一點辦法也沒有。
女怕郎纏,更怕狼纏。
老鸨吃不消熱情似火的李瞎子了,好話說盡沒用,隻能把臉一冷,請客人自重了。
李瞎子再大字不識一個,也知道“自重”沒好話,他嘟囔了句:“怎麽,你不賣?”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老鸨和那柳大家更是來氣,她們這院子怎麽也是秦淮河排得上号的青樓,姑娘們說不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也都是個個碰得,和客人談天說地那是絕不怯場,她柳大家更是彈得好南曲。結果這瞎子張口就問人賣不賣,端得一下将這院子檔次給降到那窯子去了。
真是個粗貨!
老鸨也沒了好臉色,雖說是做的皮肉生意,年輕時也是做過那事,可女人家畢竟是有自尊的,這種事心知肚明便可,哪能當着人面說。當下再無一句好話。
“娘的,不賣就早說,白耽擱我功夫。”
李瞎子哼了一聲,大爲掃興,他是好色不假,可畢竟是堂堂伯爺,還幹不出霸王硬上弓的事,哪怕這女人就是妓院的龜婆,他也不屑而爲。至于滿州小娘,卻是另當别論的。
“人家都不賣,還站着做甚?走,走,到我那去喝酒。”
李瞎子也不管蔣秃子和裘德願不願意,拉着他們就走。蔣秃子心裏那是個悔啊,早知這李瞎子好這口,今兒說什麽也不叫他來。裘德也是無奈,大哥說要走了,侯爺沒法,他還能有轍?
臨到門口,裘德卻是想起一事,忙回頭對那老鸨道:“你女兒不做我們生意,你也不做我們生意,是不是退我們錢?”
“退錢?”
老鸨臉皮一抽,不過倒沒說出不退的話,而是道:“退錢是可以,不過幾位大爺來前是說的包咱院子一晚,你們也看到了,我這院子裏除了你們再無旁的客人,多少生意給誤了,所以這錢退是退得,不過得扣一半,餘下那一半是我家院子的損失。”
“什麽?一半!”蔣秃子炸眉頭了:“天色還早,你這會打開門做生意也誤不了多少,怎麽能扣我們一半?”
“大爺,話不是你這麽說,叫你們這一耽擱,哪還有什麽生意可做,這時辰,客人們早就尋着地了。”老鸨一臉叫苦的樣子。
什麽都沒幹就沒了五百兩銀子,蔣秃子哪肯甘心,可想想人家媽媽話也不假,便也認了倒黴,畢竟在他新安侯眼裏,五百兩還真不是個事。今兒就當出門沒看黃曆吧。
“罷了罷了,一半就一半,你把餘下的錢給我。”
老鸨極不情願的叫人拿來銀票,裘德接過一看,卻發現不對,當場就問了:“怎麽隻有四百兩,不是五百兩的麽?”
老鸨朝地上先前被李瞎子擲碎的酒杯一指:“剛才這位大爺打碎了我家一隻杯子,不得扣錢麽。”
聞言,李瞎子大怒:“不就一破杯子,能值一百兩!”
老鸨冷笑一聲,道:“這可是宋朝定窯産的,稀罕得很,不說值一百兩銀子了,就是再翻倍也值得。也是媽媽我見幾位大爺頭回來,想着回頭客,才給你們少算一半。”
“什麽狗屁定窯,你說是就是了?我怎知是真是假!就算是,也不值一百兩,你分明是訛人!”
李瞎子真是怒火滔天了,訛人訛到他頭上來了,這真他娘的是找死不成!
那老鸨聽了這話也不樂意了:“我家打開門做生意,你說我訛人,不是壞我家名頭麽!”
“你!”
李瞎子拳頭一握,就要揍這媽媽一頓,可一想畢竟是個女流之輩,不能與他一般見識。再者,要是叫大帥知道他在妓院和一個龜婆生事,那恐怕沒他好果子吃。将氣性按下,悶聲道:“跟你這娘們也說不清,叫你們院子主事的來!”
蔣和本是要認倒黴的,可這院子事辦得不地道,一杯子就敢要一百兩,讓他也不禁動了真火。向來隻有他欺人的份,可沒人欺他的份。真當爺不願惹事就是慫人了不成。
裘德嘿嘿一聲,一個侯爺一個伯爺要是叫個妓院的龜婆給欺了,傳出去可是天大的笑話了。
那老鸨見粗漢們動了怒,卻一點也不怕,做這生意的,後面沒人罩着,能做得下去。她冷笑一聲:“我勸幾位還是收着吧,若叫我家主事的來,怕就不是這個數了。”
“嗯?但叫你家主事的來!”蔣秃子直起了眼,他怕天怕地怕大帥,可沒怕過别人。
裘德看熱鬧不怕事大,也嚷着要老鸨把主事的叫來。李瞎子生着悶氣,哪還有半點性緻。
“那成。”
老鸨朝一個丫鬟打了個眼色,那丫鬟立時去叫人。以往院子裏不是沒有人鬧過事,可下場卻凄慘得很,加上這三個粗漢實在是惹人厭,所以柳子媚隻在那冷笑看着,巴不得等會管事的過來将他們一頓痛打,攆了出去。
不一會,便遠遠就有人在咋呼:“誰打壞了我家東西不賠錢的!是誰!”
聞聲識人,來人定是個厲害角色。果然,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領着七八個打手氣沖沖的奔了過來。
“三娘,是哪個不開眼的在這鬧事!”
大漢往那一站,視線在蔣秃子和李瞎子三人身上來回掃視,極其蔑視。這大漢便是這家院子東主養着的護院頭子王五,平日好吃好喝養着,爲的就是有事時出來震場的。一般人,見着這幫護院的都要發怵,一發怵自然就鬧不起來。真要不識好歹,那肯定是打出去了。
老鸨哼了聲,道:“這三位客人打了咱家一個定窯的杯子,我叫他們賠一百兩,他們卻是不肯,嚷着要見你。”
“就是你們啊!”大漢呸了口唾沫:“壞人東西賠錢,那是天經地義的事。不過既然我來了,兩百兩,少一個子兒你們都别想走!”
“當真要我們賠兩百兩?”蔣秃子冷笑連連。
見對方竟有小瞧自己的意思,王五也是大怒:“娘的,你當老子和你說了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