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州鞑子看不起咱們僮人,當咱們僮人是豬狗不如的東西!他們到咱們廣西來到處屠城,殺的漢人血流成河,可咱們僮人同樣被他們殺的屍堆成山!柳州、浔州、思恩、鎮安、田州....你們告訴我,究竟有多少咱僮人子弟被他們砍了腦袋,究竟有多少咱僮人女子被他們搶過去奸.淫!”
“大夥覺得難道咱僮人天生就是被他們滿州鞑子欺壓的嗎?你們想想,打鞑子來了後,咱們多少房子被燒了,多少财貨被搶了,不僅如此,他們還逼着咱們替他們幹活,我想問問大夥,這一切憑什麽!”
“咱僮人受大明國恩兩百餘年,瓦祖娘娘當年就帶着咱們僮人替大明去東南打倭寇,你們的阿爺、阿爹又替崇祯爺去遼東打鞑子,現今,崇祯爺不在了,你們的阿爺阿爹也不在了,可大明還在!”
“咱們僮人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鞑子視咱們爲豬狗,禍害咱們,咱們就要起來和他們抗争!他們殺我一人,我便殺他十人;他們奸我女子一人,我便奸他女子十人!隻有這樣,咱僮人才能頂天立地的活在這個世上,咱僮人才不會被人欺壓!”
“現在,滿州鞑子叫大明的兵打跑了,你們或許以爲鞑子既然都跑了,那咱們就不用站出來。可我想告訴大夥的是,廣西的鞑子是跑了,可外面的鞑子更多,他們随時都會回來!....等他們回來,我們僮人就會再次被他們禍害!那時,沒有人會幫我們!所以我們必須團結起來,勇敢的站出來,拿着阿爺阿爹留下的武器去和滿州鞑子拼命,打到他們再也不敢來,永遠也不敢來!”
“你們或許不相信我說的,你們會認爲廣西除了咱們僮人,還有漢人,還有苗人,還有瑤人,有那麽多人在,鞑子也不可能盡着咱僮人禍害!可你們想過沒有,當他們殺光了漢人,殺光了苗人,殺光了瑤人,下一個會殺誰?”
“漢人受難的時候,我們沒有站出來幫助他們,因爲我不是漢人;苗人受難的時候,我們也沒有站出來幫助他們,因爲我們不是苗人;瑤人受難的時候,我們依舊不作聲,因爲我們不是瑤人。你們中甚至有人會天真的想,左右受難的是他們,那刀砍不到我們脖子上,所以我們不需要做什麽。那麽好了,我想問你們,等到鞑子對付我們時,誰還會來幫助我們,替我們說一句公道話?”
“知道這木牌上寫的什麽字嗎?是漢僮一家!”
“什麽是漢僮一家,就是說漢人和咱們僮人是一家人,是打斷骨頭連着筋骨的兄弟,是身體裏流着同樣血的炎黃子孫!所以漢人就是僮人,僮人就是漢人!漢人的事就是咱們僮人的事,僮人的事也是他們漢人的事!兄弟有難,我們該不該幫!”
“滿州鞑子和咱們不是一家人,他們和蒙古人一樣都是鞑子,我們不是!鞑子隻會欺負咱們,他們隻會像餓鬼一樣吸咱們的血,所以我們必須站出來反抗他們!.....這裏,是我們和漢人兄弟共同的家園,我們不能讓鞑子再來禍害我們的家園!”
“打瓦祖娘娘那會,我們就和漢人兄弟一起并肩作戰,現在,我們同樣要和漢人兄弟一塊去殺鞑子!
“拿出你們的勇氣,勇敢的報上你們的姓名,參加狼兵,因爲你們本來就是狼兵!”
“狼兵是瓦祖娘娘爲咱們僮人掙來的名聲,這名聲不能壞在我們這些後輩手裏!我們不能給僮人丢人,更不能給瓦祖娘娘丢人!”
“告訴我,你們是不是僮人!”
“告訴我,你們是不是瓦祖娘娘的後人!”
“告訴我,你們敢不敢殺鞑子!”
“如果敢,就站出來,讓我看到你的臉!”
“如果敢,就站出來,割去你腦後那根難看的辮子,因爲我們僮人從來不留辮!”
“勇敢的站出來吧,告訴那些滿州鞑子,狼兵依舊在!”
.......
同樣的場景,在不同的地方上演。
經過短期培訓的僮人軍官在各地号召族人加入太平軍,在他們充滿激情的演說下,無數僮人沸騰了,他們的血燃燒了。
“殺鞑子,保家園!”
“漢僮一家,同赴國難!”
“驅逐鞑虜,恢複中華!”
“.....”
一個個響亮的口号響徹桂省大地,響徹群山之中。
精神的感召和物質的刺激同時進行着,每一個招兵點都擺着從清軍那裏繳獲來的金銀财寶。一條條參加太平軍所能獲得的好處在僮人之間流傳着。
熱血的年輕僮人們在瓦祖娘娘的感召下割去辮子,在僮人榮光的感召下報上自己的名字,領過發下的火紅軍服,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
.........
寨林村一間不起眼的茅草屋中,年輕的僮人萬毅在自家屋中來回猶豫着,耳畔傳來的歡呼聲讓他一次又一次想沖過去報名。可是想到剛剛出生的兒子,柔弱的妻子,他的腳步卻怎麽也邁不出去。
屋中,瓦祖娘娘的畫像在煙火的熏染下已經發黃,可在萬毅眼裏,瓦祖娘娘卻依舊無比聖明。
瓦祖娘娘、狼兵、死在北方幾千裏外的阿爺,鞑子對僮人的禍害、保衛家園...
年輕的僮人心中倍受煎熬,他在掙紮,他想捍衛僮人的榮光,他想捍衛狼兵的榮耀,他想從招兵點得到能夠讓妻兒生活過的更好的錢糧,但這意味着他将踏上未知的旅程,甚至意味着他可能再也見不到才出生幾天的兒子。
年輕的僮人的視線落在發黃的瓦祖娘娘像,最終,他還是咬牙看了眼搖藍中的兒子,推開屋門向招兵點走去。
一直在注視丈夫的妻子瞬間知道丈夫想做什麽,她的臉一下變了,她跑到丈夫面前,伸手擋着他。她不想讓他去。
年輕的僮人抱着妻子,在她耳畔低語幾句。
妻子流下了淚水,松開了手,看着丈夫越走越遠。
“我想你過的更好,我想讓我們的孩子白白胖胖的長大,我不想他長大後替鞑子做牛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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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壯族原先稱僮人,爲居住在廣西漢人,因曆史原因多與當地土人結合。瓦祖娘娘爲瓦氏夫人。
另外,昨天晚上牛皮吹過了,說是五更,現在看來,牛皮要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