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兩側,拿着刀、矛的辎重營士兵從蘆葦蕩中一隊隊的走出,向着前方的戰場沖去。
“大帥,讓俺也去殺鞑子吧,俺還想多弄幾個滿州娘們呢!”遠處傳來的喊殺聲讓瞎子李血熱,他按捺不住了。
周士相笑了起來,這個瞎子李真是個怪胎,這腦子也不知怎麽長的,一天到晚想着的就是滿州娘們,他卻不知那滿州娘們可實在不昨樣,憋急了可以弄一弄,可“純潔”之後卻是怎麽看都要倒胃的。
瞎子李熱衷于此,周士相不好勸他,人嘛,蘿蔔白菜,各有所好。瞎子李的興趣愛好就是滿州娘們,周士相也隻有成人之美了。
“走,瞎子,我帶你一塊去弄滿州娘們!”一拍腰間那柄奪自由雲龍的佩刀,周士相哈哈一笑,大手一揮,很是豪邁。
“成!不過厮殺的事情,還是俺來吧,大帥是讀書人,是相公,也是俺們太平軍的頭,這殺人的事情看着就行!...大帥你也不必跟俺搶滿州娘們,你放心,俺瞎子心中明鏡似的,等破了廣州城,愛新覺羅家的格格定是大帥的,沒人敢跟大帥搶!”
瞎子李哈哈笑着扛着大鐵錘朝前走了幾步,突然猛瞪周士相身後幾個親兵,喝道:“俺去殺鞑子,你們看緊了大帥,要是出了差子,俺這鐵錘可認不得你幾個!”
“嗯?”
周士相覺得不對,沒等反應過來,身後幾個親兵就上前将他圍住了。
“大帥在這等着就行,秦将軍吩咐的,俺們都死了才能輪到大帥上!”
說完,瞎子李唯恐周士相暴跳如雷,快速的扭過頭去,扛着大鐵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周士相面前消失,奔向了正在厮殺的泥倬戰場之中。
殺鞑子的好事可不能少了俺!
他媽.的!
周士相暗罵一句,瞪了那幾個親兵一眼,這些家夥雖然一個個不敢看他,可腳下卻不動一步。看樣子,秦智生和瞎子李對他們早有叮囑。
見狀,周士相便也息了親自上陣的打算,他也不是非要逞英雄,若是情勢危急,他無論如何也是要親自沖殺在最前面的,爾今,大可不必,這場厮殺沒有他周士相也能赢!
不過話說回來,廣州有愛新覺羅家的格格?
周士相有些糊塗,旋即面容變得極度扭曲:李率泰的老婆娘?
啊,呸!老子我沒這麽重口!
........
神灣上空,一片人喊馬嘶的聲音。
陷入泥倬中的滿州兵被太平軍圍殺在一塊,損失慘重。哈哈木的座騎也陷入了泥倬,他沒有跟噶來道噶一樣割斷座騎的喉嚨,而是從馬上跳下領着親兵擺牙喇左突右沖,解救那些被陷入泥倬中的滿州兵。
很快,哈哈木便聚起了百餘人,内中不少都是充作探馬的親兵擺牙喇,都是些身手敏捷的滿州老兵,哪怕失去了戰馬,也猶有一戰之力。那些擅射箭的滿州兵更是從馬背上取下弓箭,射殺那些沖殺而來,身上幾無披甲的太平軍。
羽箭呼嘯,不時有吃力奔跑的太平軍士兵中箭倒地,一頭載倒在泥倬之中。
“射,射死他們!”
哈哈木紅着眼睛揮刀叫吼着,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唯有和太平寇拼了!
滿州兵的頑強反抗激起了太平軍的兇勁,你們都被困在了這裏,難不成還想打敗我們嗎!
步軍右營的火铳早就被泥倬的泥水濺濕無法打響,铳手們或是用火铳砸,或是索性丢掉火铳,用随身攜帶的匕首撲上去狠狠剌那些滿州兵。
亂戰,完全是亂戰,沒有指揮的亂戰,也不需指揮,哪裏有滿州兵,哪裏就有一隊隊不要命往前沖的太平軍。
鐵毅帶着人隻朝糾結在一起的滿州兵沖去,他們所到之時,震天雷爆炸的聲音不時響起。隻可惜太平軍的藥子不多,鐵毅沒法制作更多的震天雷,要不然剛才在黃沙河東岸時就能給那些鞑子好看。
瞎子李扛着大鐵錘沖到了戰場之上,礙事的鞋子早被他甩到不知哪裏去了。别看他身強馬壯,看着好似鐵塔般,可跑在這泥倬之上卻迅捷無比。他也是亂戰,看到哪裏有滿州兵就撲到哪裏去。
視線裏,一個滿州兵躲在陷入泥倬的戰馬旁邊,正搭弓射殺太平軍。那滿州兵個子不高,可箭法卻超準,箭不虛發,連着射了四箭,就是四個太平軍中箭倒地。
瞎子李怒不可遏,擡腳就想沖上去,轉念一想,跑到不遠處的一具滿州兵屍體上剝下了對方的皮甲,然後從後面繞過去向那滿州兵撲去。小心駛得萬年船,瞎子李可不想陰溝裏翻船。
那滿州兵也是狡猾,雖搭弓隻顧射殺前面沖來的太平軍,耳朵卻留意着後面動靜。聽到後方傳來腳步聲,他就地朝後一滾,搭在弓弦上的利箭一下對準了瞎子李,“嗖”的一聲利箭脫弦而出,直射瞎子李而去。
嘿!
瞎子李當真是藝高人膽大,見利箭朝他射來,竟然也不躲,仍就那麽筆直朝前奔去,電光火閃之間,“咣當”一聲,大鐵錘橫在胸前,箭頭射在上面彈到一邊。
那滿州兵見狀,吃了一驚,急忙又搭弓再射,等他搭好箭枝時,視線中卻不見了那大漢身影。
滿州兵心下駭懼,本能就要再次斜滾一邊,未等他動,身側的戰馬卻悲鳴一聲,爾後就見一隻大鐵錘從天而降,重重砸在他的面門上,直将他砸出幾尺開外去。
瞎子李從馬背上躍過,走過去将大鐵錘子從那滿州兵臉上拔下,定睛一看,這滿州兵的腦袋整個都被砸爛,在泥坑中和着泥水咕噜咕噜的泛着泡。
趙四海帶着辎重營加入到了戰場,這支生力軍的加入使得太平軍的兵力猛增,一股股聚集在一起的滿州兵不斷被合圍消滅。餘下的人喊馬嘶,亂作一團。
哈哈木的将旗仍在搖擺,太平軍隻從四面八方将他們合攏,不惜一切代價要将滿州兵徹底包圍吃掉。
雙方厮殺之處,泥水飛濺,兵刃碰撞聲音,人的嘶喊聲音,戰馬哀鳴聲音,還有受傷倒地的慘叫之聲,混合在一處,雜亂而又牽動人心。
遠遠看去,戰場上都是泥人和血人。
滿州兵們處于太平軍的絕對包圍之中,但是仍在苦戰,他們罵人的滿話和太平軍操娘的漢話混合在一起,不知雙方都在罵些什麽。
瞎子李一路過來,結果了三個滿州兵的性命,最小的一個在他看來怕隻十七八歲,那小鞑子倒也有股狠勁,死前還想張口去咬瞎子李,結果被瞎子李用鐵錘将他嘴巴連同整個下巴砸爛,牙齒和牙關一起飛去老遠。
混戰中,噶來道噶身邊的親兵越來越少,仗打到這個程度,他知道今日是無法從此地離開了,他沒有去埋怨哈哈木的擅進,因爲他也不知道這灘塗之地竟然都是這種泥倬之地。
耳畔傳來的滿州兒郎慘叫聲讓噶來悲憤欲絕,他面色如鐵,不住的揮刀砍殺着向他沖來的太平軍,如亡命徒般左砍右砍,每砍死一個太平軍,都會讓他内心無比暢快,雖然,他很可能再也暢快不起來。
倒在他刀下的太平軍已有十幾個。
噶來的兇悍震得四周的太平軍士兵都不敢上前,瞎子李來了,鄙視的看了眼那幫不敢上去的家夥,大吼一聲,提着大鐵錘向噶來撲去。
噶來見來人勢猛,心下也是驚懼,提刀去擋,一瞬間,鐵錘傳來的巨大力道讓他猛的後退了幾步,再看刀刃,生生震裂了一處老大的口子。
“南蠻子!”
“死鞑子!”
噶來和瞎子李同時咬牙切齒的咒罵着,雙方再次上前想要結果對方的性命。
又一記重錘,噶來身子一軟,虎口巨痛發麻,長刀落地,腦門被鐵錘重重砸下,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第十一個!”
瞎了李拔出鐵錘,得意的朝那幫不敢戰噶來的太平軍看去,神情分明在說:怎麽樣,老子厲害吧!
“都他.娘的别愣着了,殺鞑子去!”
瞎子李喝罵了一聲,扛着鐵錘又要去尋那些能打的鞑子,走了幾步,卻突然停了下來,視線被噶來道噶的屍首所吸引。
“這鞑子的靴子倒是不錯,俺可得脫下來留着以後穿。”
瞎子李将噶來的屍體拽到一邊,滿目放光的去脫他腳上的靴子,卻怎麽也拽不下,急了,順手抄起噶來豁了口的長刀猛的跺在他的腿上。
兩聲骨頭斷裂聲,瞎子李高興的将噶來兩條斷腿提在手中,又猛一使勁脫下靴子,随手将兩條斷腿扔到一邊。
這靴子真是不錯,看來這家夥是個鞑子大官。
瞎子李用袖子抹去靴子上的淤泥和鮮血,越看越是歡喜,撕下布條将靴子系上,甩手搭在肩上,繼續朝四周看去,尋找他的下一個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