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晉封大西軍一幹将領之外,永曆帝還重用原本就是明臣的黔國公沐天波,除了讓其有緊急事件可以随時入奏外,還讓他執掌護衛宮廷的禁軍。
與此同時,李定國在昆明的五華山爲永曆帝修建皇宮,從安龍一并到昆明的大學士扶綱、雷躍龍、吏部尚書張佐宸、吏部文選司郎中汪蛟等人組建了昆明朝廷的六部九卿。同時内閣也成立,讓人吃驚的是,新入閣的大學士竟然還有從前和孫可望有過勾結的權臣馬吉翔。
馬吉翔是武進士出身,早年随明磊平定靖江王之亂,曆官至廣東都指揮使。甲申年李自成攻入北京,馬吉翔人在廣東。弘光元年,因事罷官,後來永曆朝廷在肇慶建立,他被啓用爲兵部尚書,負責鎮守肇慶。永曆帝西逃廣西時,馬吉翔領着人一路保護,故而深得永曆信任。但自從永曆帝到了安龍府被孫可望軟禁起來後,馬吉翔便抛棄舊主和孫可望勾結在一起,同他一起投靠孫可望的還有司禮太監龐天壽。
在去昆明的路上,龐天壽唯恐李定國會找自己算帳,并且一路上永曆對他也是言語冷漠,龐天壽害怕到了昆明後自己會被拖出去砍頭,便咬牙服毒自殺。其侄龐天賜則趁人不備逃脫。
龐天壽死後,李定國讓手下大将靳統武将馬吉翔看管起來,結果馬吉翔實在是精明,竟然乞憐獻媚于靳統武,又不斷在勒的面前說李定國的好話,痛罵孫可望,再加上永曆帝對馬吉翔也念舊情,于是李定國便放過了他。
昆明内閣組建後,永曆帝欽點馬吉翔入閣辦事,李定國對此并未反對,結果馬吉翔的入閣引得那些正直的永曆朝臣罵聲一片。
不過不論如何,移跸到昆明後,永曆朝廷總算是有了些氣象,除了皇帝不再受制于人,忠于永曆的文臣們也終于可以把朝廷運作起來。
從前永曆朝廷大小事務都是由遠在貴陽的孫可望所設六部九閣辦理,安龍府隻是個空架子,現在朝廷終于能夠不再受制于人,一幹文臣們揚眉吐氣,甚至有大臣上書當以晉王、蜀王精兵讨伐孫可望這個“不臣”的僞國主。
這份上書沒有得到永曆帝的任何回應,也沒有得到李定國的回應。在如何對待孫可望這個秦王國主,李定國和永曆帝的态度是一樣的,都不想和孫可望兵戎相見。因此永曆帝派白文選和張虎爲使者攜帶玺書前往貴陽,希望勸說孫可望消除隔閡,重歸于好。
臨行前,永曆帝召見白文選和張虎,各賜他二人金篦一枚,并叮囑道:“二位卿家此去貴陽,務必将朕之和好之意轉告于秦王,希望秦王能以祖宗社稷起見,能以天下蒼生百姓爲念,不使同室操戈。若朕與秦王能言歸于好,朕必不負二位卿家,他日恢複江山,二卿家子孫可世代與大明休戚與共!”
白文選本就敬重永帝曆,當下忙道:“皇上放心,臣到貴陽後肯定勸說秦王來昆明觐見皇上。”
一邊的張虎卻暗哼一聲,道:“臣去貴陽但将陛下所說轉于秦王知曉,秦王是不是能如陛下所願,則非臣能所左右的。”
聞言,永曆帝微微點頭,擡手示意内監送二人出去。待白、張二人走後,永曆方對屏風後走出的王皇後說道:“白文選忠厚,那張虎卻是個反骨之人,隻怕他去貴陽後會壞事。”
王皇後有些不解,疑惑道:“陛下既知張虎不可信,爲何還讓他去?難道不能派别的大臣去嗎?”
“不成的。”
永曆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對王皇後解釋道:“張虎是孫可望的親信之人,我封他爲淳化伯便是做給孫可望看的,以顯朕對他過去之事并無計較之意,反而更加信重于他的意思。”稍頓,又道:“這次派人去貴陽,晉王認爲旁人都不足讓孫可望信服,唯這張虎去,孫可望才會相信朕并無惱他,更無恨他之意。”
王皇後深感晉王李定國救駕大恩,更信他爲人,知他忠義,因此一聽張虎是李定國選的人,當下就點頭道:“臣妾以爲孫可望若真能以臣節侍皇上,便不會計較去的人是誰,若他仍舊野心勃勃,那派誰去都是一樣的。這張虎既是晉王提的人選,那想必晉王自有打算,皇上也不必多慮...晉王能征善戰,麾下又有虎贲将士數萬,清軍尚不敵也,況孫可望乎?他真敢率兵前來,怕也隻能自尋其辱,公理大義畢竟是在皇上這邊的。”
“有晉王在,才有朕的今天啊,朕也相信他定會扶保朕恢複祖宗江山。不過若孫可望真的要與朕興兵,朕也隻能與他一戰到底了,屆時一切就看晉王的了。”
永曆感慨一聲,上前握着王皇後的手,想到王皇後這些年跟随自己受過的苦難,再看她日益消瘦的身子,不禁鼻子一酸,柔聲道:“這些年朕對不住皇後,讓你吃了不少苦,朕...朕愧爲天子,也愧爲丈夫啊...”言畢,竟是紅了眼睛。
王皇後亦是眼含淚水,輕聲道:“皇上怎的說起這些了,臣妾不覺得苦,隻要能與陛下在一起,臣妾就是受天大的苦也覺幸福。”
“以後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朕發誓再也不讓你随朕過那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永曆帝深情抱住王皇後,夫妻二人就這麽緊緊抱在一起,這瞬間,時間都好像停滞了一般,夫妻二人隻覺世上再無他物,隻他二人于此間靜靜而立。
殿中伺候的一幹内監和宮女哪個敢不識趣,都悄悄秉氣呼吸,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唯恐驚動了帝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