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殺大戶和裹挾城中餘下百姓的大事。
裹挾的百姓越多,可用的青壯才越多!
周士相不是不想馬上就動手,可今天剛剛才把那些災民招納進來,那些青壯更是才換了軍服,上下之間恐怕連名字都不清楚,心裏也多半惶恐着,如此情形下,讓他們去包圍那些他們平日尊敬的士紳大戶,他們會怎麽想?
而且抄大戶不是最主要的目的,徹底裹挾全城百姓才是周士相的終級目的。有産者有恒心,那些沒有受災的百姓隻要自家但能支撐下去,就很難放下一切帶着全家老小邁上投軍之路,因此是沒法對他們跟如同一無所有的災民一樣進行鼓動誘.惑的,唯一的手段隻有武力逼迫。
周士相最缺的就是武力,哪怕他現在手下有幾百個忠心耿耿的士兵,他也絕對可以輕輕松松的将羅定居民全部裹挾走。可惜,他沒有,因此隻能一步步來。
這兩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對那三百多個青壯加以初步訓練,并妥善安置那些老弱婦孺,使這些人能在最短時間内産生集體歸屬感,如此才能捍衛這個集團的利益。
周士相将自己的想法和衆人說了後,大夥都表示同意,眼下還是先得把刀把子徹底握牢才行,要不然,抄大戶和裹挾剩下百姓的事就沒法做。
練兵倒不是什麽麻煩事,胡老大也好,趙四海也好,這一衆漢子裏少說也有七八個都在軍中幹過,所以知道怎麽練兵,無非就是打罵而已。
周士相當然屬意後世的練兵方法,但眼下時間太急,他又隻需那些青壯兩天後能服從命令,并無指望他們馬上就能上陣殺敵,因此沒有就如何練兵發表意見。和後世練兵方法比起來,打罵或許更加有效率,因爲受衆不同。
趁着一衆老兄弟基本都在,宋襄公覺得有些事情不妨就定下來。無規矩不成方圓,既然大夥認可設公庫了,那以後錢糧什麽的就全部統一由公庫保管,然後再由公庫統一給各隊分發。
周士相補充了幾句,他說不僅是錢糧要入公庫,以後繳獲的兵器、戰馬、牲畜的也全部要交公庫,各隊不得私藏,若是有人敢私藏不上交,那就得受處罰,不然,如何叫其他弟兄心服?
怎麽處罰?自然就是行軍法,砍腦袋!
砍腦袋是胡老大親自發的話,他清楚,隻有維護公庫的權威,才能維護自己的權威。倘若這些手下有了好東西不交上來,那他這首領便沒法做下去。
防微杜漸,事先把規矩定下來,日後才好執行,不然等出了事再定規矩,那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周士相認同胡老大的處罰意見,公庫是他提議設立的,于公于私他都要絕對捍衛公庫的權威性,不然,要這公庫做什麽。亂世用重典,犯了規矩就得砍腦袋!
衆人對此都沒有意見,周士相給他們說得明白,公庫裏的東西其實都是他們這些老弟兄的,因此他們哪裏會容忍有人偷藏東西不上交。
“誰要敢藏着瞞着,不等大哥發話,老子先砍了他的腦袋!”
葛五惡狠狠的罵了句,他是地道的土匪,在場這些漢子有好幾個都是他原來的手下,聽了這話,自然寒噤。
大夥沒意見,宋襄公便将今日那六家已經往衙門送了70石糧食的事說了,餘下50石明天日落之前也會湊齊送到。
胡老大趁熱打鐵,要宋襄公以後就專門負責公庫的事,所有的錢糧也從現在開始入庫。
對此,宋襄公當仁不讓,不過卻說手下還得有人才行,不然,如何看管?
公庫如今是大夥的全部家當所在,當然要有信得過的弟兄帶兵看着,胡老大詢問周士相和宋襄公由何人帶兵看管公庫時,趙四海毛遂自薦。
趙四海爲人精細,顯然比葛五他們更加叫人放心,宋襄公沒有異議,周士相也不反對,當下胡老大就定了下來,以後趙四海的這隊兵專門負責公庫看管。
周士相又請宋襄公負責老弱婦孺的安置,宋襄公想了想後點頭同意,建議以後公庫和老弱婦孺一起,這樣到時分發糧食也方便些。
衆人都道可以。
秃子忽然開口問道:“那咱們以後叫啥營頭?”
營頭?
周士相一愣,沒明白這是什麽東西。宋襄公替他解釋了下,所謂營頭,就是兵馬的稱呼,現在廣東境内的明軍就有很多營頭,如兩廣總督連城壁手下的兵馬除了督标營外,還有忠勇營、忠義營、水師正營等,四府巡撫張孝起麾下的人馬則叫“義勇營”,總之,這營頭聽着得威風,絕不能起個阿貓阿狗的名頭,那樣不但聽着不響亮,還會讓自家士兵堕了士氣。
“不錯,咱們如今不是落草爲寇的綠林好漢,是得有個正經的營頭,這樣别人才能記住咱們是大明官兵,而不是一夥強盜土匪。”
胡老大念念不忘他現在的身份是大明羅定參将,身爲一州參将,他當然希望自己的兵馬有個響亮的營頭。日後真若打出番局面來,他胡全可就名聲遠揚了。
宋襄公沉吟片刻,說咱們既然是在羅定反清,那就叫羅定營吧,一聽就明白咱們是哪的兵馬。
“不成,絕對不成,什麽羅定營,聽起來一點也不威風!”葛五猛搖頭,十分不滿宋襄公起的營頭。
宋襄公白了他一眼:“那你說叫什麽好?”
“要我說嘛,這名字不但要威風,更要顯出咱弟兄的義氣來!”葛五哪裏會起什麽營頭,不過卻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那就是這營頭一定要顯出義氣二字來!
“對,要顯出義氣來,咱們弟兄提着腦袋幹大事,靠得可不就是義氣!”
“宋先生就按着葛兄弟的意思給大夥好好想想!”
葛五的意見得到了衆人一緻擁護。
“要顯出義氣來?”
宋襄公閉目沉思,片刻睜開眼,已是有了,“那就叫義和營吧。”
“義和營?”
剛端起碗喝口水潤潤嗓子的周士相聽了這三個字,差點沒将一口水噴在宋襄公臉上。
周士相的反應讓宋襄公訝然:“怎麽?周兄弟認爲這名字不好?”
“不是不好,隻是...”
周士相強忍着将“義和團”三字壓在腦後,仔細思索一番後,對衆人說道:“我看這樣吧,咱們這營頭也不必起得太威風,若是太威風就招人恨,大夥想,那清軍一聽咱們營頭那麽響當當,能不沖咱們來?所以這營頭可不能太響亮,照我說,就叫太平營吧,這太平二字以示我等兄弟是爲天下人打太平,如此,聽着不招人恨,百姓們也能明白咱們是幹什麽的。”
“太平營?”胡老大細細品味這名字,嘴角露出笑意,“好,好,太平好,太平好啊,咱們啊,日後就叫太平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