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邪帝風蕭蕭何許人也,自西寄園一役後,不管是否心甘情願,但他大宗師的身份已毋庸置疑。就算他如今有意掩飾身份,也至多裝成勢均力敵,根本沒可能落入下風。
見此超乎常理的情形,李靖難免對自己的判斷産生懷疑,心内驚疑不定。
難道莫爲不是風蕭蕭所扮?那麽風蕭蕭又隐藏在哪裏?秦王能否順利出城?
一系列的擔心與憂慮,使李靖坐立難安,左顧右盼,似乎風蕭蕭那雙幽詭隐閃的雙目正在暗中注視着他、嘲笑着他。
紅拂女默默握住李靖的手,低聲道:“不要慌,秦王行蹤暫時無虞。”
李靖聞言,心神稍定,然後凝神沉思。
紅拂女說的不錯,就算莫爲不是風蕭蕭,也難得知李世民如今何在,又将何往,不過魔門無孔不入,風蕭蕭既然沒有被纏住,那麽他知道李世民偷偷出城,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應該設法盡快補救,否則秦王危矣!
李靖蓦地起身靠近正凝神觀戰的弓辰春,湊他耳畔劈頭問道:“寇仲,莫爲是否子陵所扮?”李世民正值生死攸關之際,他再也按捺不住。
弓辰春,不,寇仲愣了愣,苦笑着答道:“不錯,事非得已,李大哥爲我們向秦王道歉。”
恍如晴天霹靂,李靖身軀劇震。
長孫無忌見兩人私語後,李靖便呆若木雞,起身将他扯到一邊,沉聲道:“情況似乎不妙,莫爲實在不像風蕭蕭,爲今之計,應當嚴守宮禁,宴會完畢前,任何人不得出入。”
李靖迅速回神,不由點頭。
長孫無忌此策大妙,隻要能暫時切斷皇宮内外的聯系,便起碼能給李世民留出充足的逃遁時間。
李靖立刻下定決心,道:“我這就去面見陛下。”轉身欲行。
長孫無忌緊跟幾步,道:“莫一心離首席太近,又與常何同桌,明有動作,恐生大變,不如暗調玄武門禁軍,先封鎖宮禁,待陛下安全無虞,再私下禀報。”
李靖登時頓步,神情尤爲躊躇。
負責鎮守太極殿之後玄武門的乃是猛将常何,他不單是李淵的心腹重臣,更是太子建成的左膀右臂,天策府無論如何管不到他。
不過他的副手敬君弘卻效忠于李世民,如今常何參加席宴,玄武門實際當值将軍正是敬君弘,所以李靖的确可以繞過李淵和常何,來調動禁軍。
隻是……他敢嘛?
要知玄武門乃是守衛李淵寝宮太極殿的最後一道門戶,駐守的禁軍更是守衛後宮的最大武力,安全與否直接攸關李淵的性命。
若瞞着李淵私下調兵,且是玄武門禁軍,就算有一千個、一萬個正當理由,李淵也必會秋後算賬,更會懷疑李世民有不臣之心……既然他今日能私調禁軍封鎖宮禁,日後是否就能調禁軍闖宮弑父?
不單李靖自己擔着天大的幹系,李世民也會遭受李淵的遷怒與猜忌,李靖就算久經沙場,心志彌堅,同樣下不定這個決心。
可是長孫無忌的話的确有道理,莫一心若是風蕭蕭所扮,那麽他去找李淵禀報此事,定會刺激到風蕭蕭,兩桌近在咫尺,要是風蕭蕭不顧一切的暴起,别說李淵,隻怕包括李建成、李元吉在内的一衆皇親貴胄,都會被一網打盡。
若真有犯忌的想法,他們全被風蕭蕭殺得精光,這對李世民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但如今太不是時候,宋閥大軍将臨,長安絕不能陷入混亂的境地,否則縱然李世民軍略蓋世,沒有後方的鼎力支持,也必将無力回天。
長孫無忌柔聲道:“不如你我兵分兩路,我自去向陛下傳遞私信,講明情況危急,求得陛下諒解,李将軍則親去玄武門指揮禁軍嚴守宮禁。”
李靖思索半晌,終于緩緩點頭。
……
尚秀芳與石青璇一經返席,便迎來無數無限仰慕的眼光和不斷的頌贊歡辭,甚至就連一直悶悶不忿的單婉晶都不例外。
何況尚秀芳由始至終對單婉晶十分恭敬,一直隐含謙卑,所以單婉晶再也闆不起俏臉來,後終也忍不住參與衆人的頌揚之中。可見無論男女,根本無人能拒絕尚秀芳的驚人魅力,無不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尚秀芳久曆風塵,長袖善舞,這種環境下自是如魚得水,無有不适。
石青璇卻喜愛幽靜獨處,厭惡紅塵喧嚣,所以就算從前偶有獻藝,也是前不參宴,後不留席。
但她這次竟出乎預料的曲畢便離,但好似對周遭的一切皆置若罔聞,依然是那麽閑雅平靜的姿态,遮掩容顔的紗巾,更給她增添不少孤高空靈且神秘的誘人魅力,反而更使人趨之若鹜,受歡迎的程度絲毫不在尚秀芳之下。
滿一桌人,唯有扮成莫一心的風蕭蕭沒有參與衆人一刻不停的頌捧,模樣看起來十分窘迫,好似不善言辭,所以根本插不上話。
實則他心内暗爽,得意感火熱膨脹無與倫比,偷偷掃量衆星捧月下兩女的截然不同的身姿風采,暗哂你們都是可望而不可及,至多在心底想想,唯有我,才擁有她們毫無保留的傾情愛戀,可肆意探尋她倆不爲人知的美妙與絕豔……
或許是發現了風蕭蕭掩藏不住的灼熱目光,尚秀芳和石青璇都不禁俏臉微紅,都羞澀的丢給他白眼。
其實以此目光看兩女的人無計其數,但她倆當然隻在意得到風蕭蕭。
石青璇紗巾覆面,羞态不顯,還未引起轟動,但尚秀芳這一下顯出的動人神态,更顯風華絕代的神采豔色,登時引得所有湊見之人色授魂與,魂兒飄飄仿佛蕩在雲間,根本沒人再去注意正打得可憐兮兮的可達志與莫爲兩人。
就在這時,一名宮娥近前來換碟添酒,風蕭蕭立刻垂目,做自慚形穢狀,少許後,宮娥離開,他才緩緩擡頭,雖面具遮臉不見表情變化,實則喜意難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