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石之軒竟露出深思的神色,少許後眼神恢複一貫的無情,道:“邪帝不像是個會特地跑來通知失敗的人,還有什麽事,不妨一并說,好讓石某人權衡一下,接下來是與你繼續攜手,還是翻臉敵對。”
風蕭蕭笑道:“打一巴掌後,慣常會塞把甜棗,看來邪王也是個中好手。”
石之軒仰首望往天上明月,冷笑道:“所以你要注意了,若甜棗不夠甜,我石某人未必肯張嘴。”
風蕭蕭收斂肅容,轉面向他,神情極爲認真的緩緩道:“我想幫的人乃是裴矩,而非石之軒,邪王一定要搞清楚這一點,咱們才能愉快的合作下去。”
石之軒臉容變得無比冷酷,淡然道:“裴矩就是石之軒,邪帝也需搞清楚這一點,我們才有繼續攜手的可能。”
風蕭蕭有些不滿的哼了一聲,卻并未繼續反唇相譏,寒聲道:“我可以替你攔下‘武尊’畢玄,至于傅采林那邊,我已仁至義盡,想來高麗使團發生的事,你不可能不知道,接下來的麻煩,你自己擔吧!”
石之軒仰天一笑,輕松自如的道:“那石某人先謝過邪帝了。對了,既然寇仲已到長安?爲何楊公寶庫還沒動靜?畢竟聖舍利的下落歸屬才正事,邪帝是否該将注意力轉來此處呢?”
風蕭蕭心下悚然一驚,卻面不改色的道:“邪王的消息當真靈通,不過寇仲的行動我無法控制,他何時找去楊公寶庫,是他的事,我并不能強迫。”
知道寇仲行蹤的人,除他之外,便隻有婠婠,石之軒這般信心十足,豈非正說明婠婠又和他勾搭到一起去了?
這讓風蕭蕭尤爲憤怒。
若是以往,倒還無妨,畢竟魔門中人利益至上,誰出賣誰都是習以爲常,但婠婠已經向他表示臣服,卻仍和石之軒勾搭在一起,這已超出了風蕭蕭的容忍範圍。
石之軒視乎瞧出他平靜不波神情下的澎湃潮湧,卻裝作像是完全不知道一樣。
他面上顯出一絲帶冷的笑意,道:“長安城内危機四伏,人人都對楊公寶庫虎視眈眈,寇仲便如同一隻驚弓之鳥。而鳥兒隻有感到十分安全,才會放心大膽的出門覓食,獵人也才好拉弓射之……看來你我需要在他身邊大做文章,設法讓他感到安全。”
“不錯!”風蕭蕭強壓下起伏的思緒,沉吟道:“要保證他做什麽都不會遭遇太多的阻難,不過也不能做的太顯眼,這小子精明似鬼,一切太順反而會使他起疑。”
石之軒笑道:“寇仲既然能悄無聲息的進來長安,自然有一套過人的隐藏辦法,必會蟄伏觀望,不敢妄動,待長安突現變故,誰也顧及不到他的時候,才會行動起來……今夜豈非正是好時候?”
風蕭蕭眸中幽芒隐閃,笑道:“我明白了,我明日便去試探他是否曾去找過楊公寶庫的下落,一有消息,定會立即通知你。”
石之軒的話語裏露了一個破綻,讓他的心緒頓時安甯起來。
寇仲一向膽大包天,絕非什麽隻會蟄伏觀望的膽小之人,實際上他假扮神醫莫一心,深受沙家看重,甚至随着沙家衆高層,大大咧咧的出席了李建成今日的招待大宴,除了臉上那個可以亂真的人皮面具外,寇仲根本沒有絲毫的隐藏舉動。
這說明婠婠并沒有背叛!
否則石之軒絕不可能不知道寇仲如今的身份,他說什麽知道寇仲已來長安,純是詐語,就算被風蕭蕭揭破,也不會少掉一塊肉,但若真的被他言中,非但探出寇仲如今的下落,還能順便挑撥風蕭蕭和婠婠之間的關系。
這種順手的便宜事若不做,他就不是石之軒了。
他之後的話,也是依常理推斷出寇仲必會潛蹤蟄伏,想以深悉情況的口氣,加深他詐語的可信度,但偏偏寇仲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混小子,終讓他有些畫蛇添足,在風蕭蕭面前露出了破綻。
風蕭蕭當然會裝出一無所覺的樣子,一口答應下來。
石之軒自以爲詭計得逞,微笑道:“今夜的确是好時候,不光方便寇仲行動,也同樣方便石某行事。”
風蕭蕭知機問道:“你要做什麽事?”
石之軒悠然道:“大明尊教大尊已經莅臨長安,石某人正想趁着月色風涼正好夜,前去登門拜訪,希望邪帝将好消息帶給我的時候,我也有好消息能帶給你。”
風蕭蕭笑道:“果然是好時候,畢玄未至,傅采林又無暇他顧,邪王想要自由行動的時候的确不算多了,如今正好。”
石之軒一雙俊目刀鋒般掃過他的臉,神情說不出的冷狠沉着,不顯出絲毫内心的情緒,緩緩道:“用不着邪帝再三提醒,這份情石某人會銘記在心,他日必有厚報。”
風蕭蕭冷哼道:“你往後少在背後算計我,就是最好的報答了,也不枉我拼了老命,替你攔下畢玄。”
石之軒非但沒有動怒,雙目中反而顯出無盡傷感的神色,悠悠歎道:“你實話告訴我,你是否看在青璇的面上,才會這般不智去招惹畢玄?”
風蕭蕭愣了愣,沒料到他居然會這麽想,沉默少許,緩緩道:“我是真心想幫裴矩,的确與青璇無關。”
石之軒哈哈一笑,連說三聲“好”後,才微笑道:“我現在才真算瞧明白你是哪種人……我并不知道寇仲的行蹤,方才純是出言相詐,至于滅情道和天蓮宗,你不必再來費心,我自會料理。”
他身形掠風,霎時不見,隻留餘音傳回道:“水面至靜則暗流更激,小心梵清惠。”
風蕭蕭若有所思的盯着石之軒身形消失的地方,暗忖道:“他竟突然好像有些心灰意冷了?還是……故意裝出來的模樣,後面仍舊隐藏着更深的陰謀?”
思緒轉過幾道,風蕭蕭背心忽然滲出些冷汗,沉思道:“不過石之軒提醒的确沒錯,自我來長安後,佛門顯得太安靜了,安靜至異常詭異。我原以爲他們指望我甘心被當槍使,對抗外域宗師,所以才蟄伏不動,如今細想起來,佛門可從沒有将籌碼全壓在外人身上的習慣……他們也想做漁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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