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近段時日,宋李兩閥爲争奪被巨鲲幫所控制的水運航線,對峙愈驅白熱化,因此下遊形勢尤其緊張,客船商旅均不願去。
幸好師妃暄早就準備好了一切,她以川幫的關系,找到了這條水路上最吃得開的烏江幫幫忙,現在也隻有他們經營的客運船不受宋、李争鋒的影響。
隻要能順利抵達洞庭湖,風蕭蕭便可以在巨鲲幫安排下,轉乘巴陵幫的商船。
當馬車抵達碼頭時,早有男女老幼數十人等候登船,風蕭蕭、風雪、師妃暄三人亦做平常打扮,低調登船。
江上不比陸地,更比不上海船,就算這是艘大船,空間也并不寬裕,大部分地方還是裝貨,能住人的艙房隻有十五間。
以川幫的面子,也不過訂下了兩小間,不過比起其餘五六、甚至七八人共住一艙,已算是天大的享受了。
風雪、師妃暄一間,風蕭蕭單獨一間,畢竟隻是普通客船,闆不隔音,船上私密空間極其有限,風蕭蕭可不想忍不住擦槍走火,讓人聽了活春/宮。
三峽水路亘古未變,風雪上幾世就走過不止一次,天龍時還闖出個“巫神”的名号,師妃暄也曾和侯希白共遊三峽,由此入川出川不止一次。
唯獨風蕭蕭是頭一次行經,對三峽沿途的美好風景卻是慕名久矣,十分期盼能夠一睹巫山之壯秀瑰麗。
船上的幫衆顯然得了吩咐,雖然不曉得風蕭蕭三人身份,但十分恭敬有禮,一應要求無不優先滿足,甚至還有一位叫林朗的烏江幫香主也親自跟着上船,替他們打理一切事宜。
風帆順流東行,隻一夜時間,駛經眉山、鍵爲、泸川三郡,風蕭蕭用過船上的早膳,便和兩女來到船頭迎風卓立,欣賞沿江美景。
船上的客人大多是商旅打扮,三五成群,隻有五、六個該是江湖中人,也都分布在甲闆四處,談談笑笑,好不開心。畢竟難得美景,又天氣晴朗,誰也不願悶在狹窄的船艙裏。
這段河道水深流急,怒潮澎湃,兩邊峭壁對峙,重岩疊嶂,順流飛馳中,風水如線如條,皆美勝墨畫。
尤其兩美相伴,左倚右靠,滿目皆是奇景,滿鼻盡是芬芳,令人心曠而神怡。
不過好景不長,船尾忽然傳來一陣騷動,那烏江幫的香主林朗帶着幾個人匆匆奔往船尾,很快其餘幫衆也随即提刀出艙,在甲闆上各處戒備。
船上觀風景的客人無不面面相觑,氣氛陡然緊張起來,船腰有幾個江湖人忍不住呼道:“是大江聯的戰船!”
“别緊張,或許……或許隻是順路罷”
“胡說,看這架勢……分明是尾随追擊。”
衆人一聽,頓時慌了起來,一個人大叫道:“大江聯何時做起水盜的買賣了?”
另一人接口道:“莫不是因爲他們當家的死了,所以換了生計活路?”
風雪飛快的掠去掠回,返到船頭的風蕭蕭身旁道:“那江湖人說的不錯,大江聯三艘戰船,船分左右,主船斷後,的确像是想趁着這段水路開闊,打算包夾接舷。”
風蕭蕭聽得直皺眉。
在獨尊堡的時候,鄭淑明就想讓他交出殺夫仇人曹應龍,但風蕭蕭認爲她根本沒資格與自己談條件,根本不搭理便人趕走了,之後順口吩咐了婠婠一聲,果然接下來大江聯連個屁都沒放,根本沒有聲援解晖。
難道鄭淑明那小妞不自量力來找他麻煩?還是陰癸派又想弄什麽幺蛾子?
風雪低聲道:“我去将大江聯趕走?”
風蕭蕭搖搖頭,道:“事情或許并不簡單,咱們先靜觀其變。”
他轉頭向師妃暄問道:“妃喧你認爲呢?”
師妃暄一路都沒怎麽說話,顯得異常安靜,一副男裝打扮,儀态儒雅恬淡,聞言“啊”了一聲,道:“一切聽憑夫君吩咐,隻要不傷人命就好。”
風蕭蕭見她像是從失神中回神,像是根本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不由一陣奇怪,揚眉道:“你好像魂不守舍,是有什麽心事麽?”
風雪眸光泛起異芒,心道:“她不是心中有事,而是身體有事,虧她還能一直維持這副仙子出塵,不染一灰的高潔模樣,竟連主人都沒瞧出絲毫不對勁……這份定力,當真少見。”
師妃暄餘光瞧見她的眼神,卻像什麽都沒瞧見一樣,容色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輕聲道:“是,其實妃喧正想着怎麽阻止夫君你前去嶺南,可又知道這是不可能實現的事。”
她這般坦誠,反讓風蕭蕭有些不好意思了,幹笑兩聲,岔話道:“大江聯來勢洶洶,也不知鄭淑明安了什麽心,希望她不要耽擱我的行程才好。”
這話說得師妃暄心肝一震顫動,差點以爲風蕭蕭瞧破她的目的,但見風蕭蕭的神情輕松,好像隻是随口一說,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的放了下去。
師妃暄并未說假話,她的确想千方百計的阻止風蕭蕭入嶺南,也的确知道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不過她早就做好了準備,雖無法阻止,卻可以盡可能的拖延,拖得一天是一天,拖得一刻是一刻。
正是因爲她連番在風蕭蕭手上失策,最後寄望說服巴蜀一地歸順李閥也全盤失敗,爲此梵清慧不得不親自出山,火速趕往嶺南,一定要搶在風蕭蕭前面找上宋缺,以期重新掌握被風蕭蕭強勢攪亂,而失去掌控的局勢。
之前風蕭蕭在成都城門前碰見尚秀芳的車隊,就不是一個巧合,而是出自師妃暄的精心安排,隻可惜風蕭蕭并未像她預想的一樣上去打招呼,反而刻意避開。
幸好風蕭蕭還是去面見石青璇,且并未生疑,一來一往,耽擱三日有餘。
大江聯的戰船追來,當然也不會是巧合,而是早先師妃暄在深思熟後,做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