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同樣不放心風蕭蕭和師妃暄獨處,但終究沒多說什麽,接信離開。
師妃暄緊繃如弓弦的情緒頓時松弛下來。
風雪的冷厲,從來不會對着風蕭蕭,但于師妃暄來說,卻是無時無刻、無孔不入,每次被那帶着警告之意的懾人幽芒掃過,以她自幼修禅的定力仙心,玉頸後的細柔絨毛仍不禁發硬發僵,一直懸在浸漫冷汗的邊緣。
風蕭蕭面帶苦笑的行到旁邊,輕環着她的香肩,安慰道:“委屈你了。”
師妃暄泛起溫柔的神情,一雙玉手擡起,反握住他摟在自己肩上的手,歎道:“這是妃喧自己的選擇哩!夫君是有大智慧的人,不會不明白人家的小心思,但連句怨言都沒有,隻有接納,妃喧心中很感激。”
風蕭蕭笑了笑,湊過去吻了吻她的臉頰,道:“那也是你聰明過人,總能讓我無從拒絕,說吧!是有什麽事?”
他當然想得到,鬧過如此一場後,師妃暄居然還要跟着他,甚至不顧自己一直擔心的風雪,顯然蘊含極其重要目的,而且絕對不會輕易顯露真正的企圖,以免讓他揣摩清楚。
師妃暄雖不介意被他輕薄臉頰,但也不免呼吸稍重,輪廓美得令人呼吸頓止的臉龐蔓上幾縷粉暈,低聲道:“還記得你說尚大家想見霸刀嶽山的事麽?”
風蕭蕭點點頭。
師妃暄接着道:“你走之後,妃喧便随嶽山去找尚大家,兩人在房内單獨談過一陣後,尚大家便來和妃喧辭行。她本就有些郁郁寡歡,如今更是容色憔悴,好似大哭過一場。”
風蕭蕭心髒劇跳幾下,知道一向開朗的尚秀芳情緒這般消極,肯定不光因爲見到母親的故友嶽山,也有他的一份原因,忍不住問道:“尚大家要離開?準備去哪?”
兩人貼得很近,幾乎心挨着心,師妃暄怎能感覺不到他的異常,美眸輕輕移轉開來,歎道:“尚大家說她這次未能見到石青璇,蔚爲可惜,卻又不欲在巴蜀這處傷心地久留,打算往北邊散散心,所以委托妃喧将這管天竹箫送予青璇小姐。”
她說着,挪開緊挨風蕭蕭的香軀,從懷中掏出一方錦盒,展開便見一枝造型精美的竹箫,一看便知此乃箫中的精品,與中土流行的箫形制有異。
風蕭蕭指尖在竹箫上輕輕拂過,沉默不語。
師妃暄續道:“青璇小姐心有暗結,并不願見到妃喧,所以隻能拜托夫君你先去趟幽林小築了。”
風蕭蕭訝道:“石小姐離開成都了?”
師妃暄道:“雖然不死印法一事還沒解決,但她繼續留在成都也實在太過于危險,安隆未必還有膽量傷害她,但楊虛彥是絕不肯善罷甘休的。”
風蕭蕭點點頭,将錦盒接過,合上蓋子,道:“這事不難辦,我可以先去警告楊虛彥,讓他立刻滾出巴蜀,永遠不得回來,然後再去幽林小築找石小姐。還有什麽事麽?”
師妃暄将頭靠到他的肩上,閉目道:“妃喧之所以想跟着你,也是擔心舊事重演,好夫君能否體諒人家呢?”
風蕭蕭将她擁緊,吻了吻她帶着芳香氣息的秀發,柔聲道:“當然。”
的确,有師妃暄跟在他身邊,他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出血洗佛寺這類狠辣之極的決定,不過他也相信,師妃暄的目的肯定不會僅僅在此,但他心中的确有愧,并不願深究。
兩人就這麽在無言中親昵的依偎良久,風雪終于回來了。
她推門而入,冷冷瞟了師妃暄一眼。
師妃暄盡管禅心堅定,也根本抵受不住來自風雪的目光,嬌軀立刻緊繃起來,自覺離開了風蕭蕭的懷抱。
風蕭蕭幹笑一聲,道:“出川前還有點事要辦,咱們先去安隆老鋪,再随妃喧去趟幽林小築。”
風雪馬上看往師妃暄,眼中幽芒大盛,似火般燃燒起來,奇異的熾焰,仿佛能融化鋼鐵。
她出門前的擔心終于被印證,不過才離開一會兒,師妃暄這壞女人就把耳根子甚軟的主人給迷得暈頭轉向了。
風雪并沒有明着反對風蕭蕭的決定,她收回眸光,輕輕嗯了一聲,走到桌旁,順手将兩件大行囊全扔到師妃暄的懷裏。
風蕭蕭眼疾手快,伸手搶來一包。
風雪秀眉微皺即舒,貼過去溫柔的幫風蕭蕭将包裹系好,但轉過頭來,将師妃暄手中的那件包裹又重新奪了回來,負到自己的背上。
師妃暄從沒有如此不知所措過,空着雙手,淺淺苦笑。
風雪如此有針對性的排擠,就算她早有心理準備,依然感覺前路的诘難還是超乎想象,如今不過才剛剛開始。
……
安隆的老鋪繁華不在,内外皆冷清,完全沒了川流不息的客人。
解文龍之死,造成的影響極大,獨尊堡人手盡出,在新年之際,将整個成都城完全封鎖,就算刮地三尺,也誓要找出席應不可。
解晖明顯憤怒欲狂,幾乎喪失理智,因爲隻要能稍微冷靜的想想,就知道這種常規手段,是絕不可能挖出最擅藏于暗處的魔門中人的。
解晖雖不知道安隆乃魔門天蓮宗宗主,卻也知道他與魔門大有關系,遷怒之下,安隆的老鋪周遭幾街盡被封鎖,别說客人,連行人都休想通過。
不過自然難不倒風蕭蕭三人,馬車駛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除了獨有的馬蹄和車輪響外,周遭極度靜寂的氛圍,恍如鬼域。
馬車停在可望見安隆老鋪大門的街口,風蕭蕭下車沉思少許,然後轉身掀開車簾,以前所未有的嚴厲目光瞧着風雪,無聲的警告她絕不能傷害師妃暄。
風雪嗯了一聲,輕輕點頭。
風蕭蕭這才向師妃喧笑了笑,飛躍過院牆。
風雪緩緩别過俏臉,面向師妃暄,冷冷地瞧着她,那冷漠的目光,似乎讓天上的太陽都挂起了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