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溫順的退到了他側後,斂眉垂目的乖巧模樣,絲毫看不出她一身的煞意淩人。
風蕭蕭向商秀珣道:“我曾在洛陽見過尚秀芳大家,聽她說場主曾托她打聽我的行蹤,當時還不知道原因,如今想來,該是來自賤内的拜托,商場主優待蓉兒,我尚未有機會感謝。”
商秀珣急喘幾口氣,神情恢複鎮定,但清麗迫人的顔容依舊含霜,一雙美眸充滿寒意的在風雪和風蕭蕭的身上轉了又轉,語調平靜且堅決地緩緩道:“你就用放走曹應龍來感謝本場主?早知道你是這種忘恩負義的人,我絕不會答應蓉兒妹妹的要求。遇人不淑……本場主真爲她惋惜。”
她瞧着風蕭蕭露出的厭惡樣子,就好像在看着一隻壞了一盤美味佳肴的蒼蠅。
風雪也正瞧着她,目光冰冷冷的,沒有絲毫溫度,好像在看着一個死得不能再死的死人。
風蕭蕭卻不動聲色,淡淡道:“曹應龍用重要的消息換我放他走,我這人一向承諾必履,并願意一力承擔後果,所以遭受怪罪,我也生認了,絕無怨怪商場主的道理。不過場主既然視蓉兒爲姐妹,當爲她找了個言而有信的夫君高興才是,難道你希望她所托付終身的丈夫,是個言而無信,連一點擔當都沒有的小人麽?”
論鬥嘴,商秀珣哪會是他的對手,根本自取其辱,聽得啞口無言。
風蕭蕭又道:“想必你也該猜出來了,我之所以冒險回來牧場,正是想接走蓉兒,未知場主意下如何?”
商秀珣神情變得十分複雜,目光閃爍不定,酥/胸急速起伏,好半晌才從櫻唇中吐出兩個字:“不行!”
她甚至還覺的自己的語氣不夠堅決,忙又加了句道:“不管你會說的怎樣天花亂墜,本場主也絕不同意。”
商秀珣這般不講道理,完全出乎風蕭蕭的意外,他根本弄不明白商秀珣緣何會是這種态度。
商秀珣一向高傲,喜歡高高在上的俯視他人,是成長的環境讓她養成了這種性子。
畢竟她自幼便是一場之主,俨然一個小王國的女主人,身份貴重之極,周圍的人不論輩分,都對她恭恭敬敬,不敢稍有違逆。
不過風蕭蕭還算熟悉商秀珣,知道這美人場主外冷内熱,爲人其實極好的,怎會突然間變化這麽大?
他微微皺眉,語氣轉冷的道:“我一直敬重場主,所以不願徒增傷亡,不然我大可以闖進闖出,我不信飛馬牧場内有人能攔得住我,商場主何必如此不智?”
商秀珣大怒,道:“我知道你厲害,但真以爲我牧場中無人可制你?想讓本場主答應你帶人走,卻是想也休想。有本事你現在就殺了我,不然本場主隻要高呼一聲,讓你插翅也難飛。”
她孤傲清麗的昂首俏立,美目毫不退讓的直視風蕭蕭的眼睛。
風雪冷不丁的道:“殺你有何難。”
她倏出一掌,好似沒受任何空間與時間的阻隔,下一刻便欺到了商秀珣的面前。
商秀珣甚至連瞳孔都來不及凝聚,便被煞意凝若實質,卻還未真個及身的掌力沖得快要魂魄俱散。
電光石火間,風蕭蕭腳下步法旋轉錯動,同樣仿佛瞬移一般前挪,猛抓向風雪探出的皓腕,用時叫道:“住手!”
但根本來之不及,風雪的速度實在太快,一晃眼居然拉開風蕭蕭足足兩個身位有餘,以至風蕭蕭恍惚間還以爲又見着石之軒了。
不過他一發聲,風雪便即收勢,像鬼使神差般巧妙的将自己的手腕塞到了正疾速前沖的風蕭蕭掌中,箕張的玉手在離商秀珣俏臉不足一掌之處忽然停滞不動,看上去就好像她在擊中商秀珣之前,剛好被風蕭蕭追上擒住一樣。
風蕭蕭對此自然是心知肚明,曉得風雪是故意作出這種樣子,給商秀珣施壓。
以商秀珣的武功,還不足以瞧出其中的玄妙,不清楚風雪根本沒打算殺她……風雪一向十分聽話乖巧,從未曾違背過主人的心意,既然知道風蕭蕭不欲将商秀珣如何,她自然也不會真将商秀珣殺了。
風蕭蕭暗歎風雪聰明體貼之餘,也不禁有些汗顔。
他知道風雪武功很厲害,肯定比他要強,但也沒想到會強出這麽多!
風雪明明背對,卻輕易瞧破了他的掌勢,一隻欺霜賽雪的玉手,就像雪花般輕飄飄又巧之又巧的落到他掌心裏,不論時間上還是空間上,都妙至巅峰,毫厘不差。
要是這一掌若非風雪有意被擒住,而是往要害處攻擊,風蕭蕭就算能接下,也必定吃個大虧,立刻落入絕對的下風。
商秀珣終于在面色慘然中回神。
剛一見面時,商秀珣雖然瞧出風雪是個高手,但因風雪一直以婢女身份恭恭敬敬的侍奉于黃蓉,所以她雖然心有警惕,卻也沒有真将風雪太放在眼裏,如今方知自己的武功與她相比,相差何止千裏!
可見身爲風雪主人,能輕易擒住她的魔門邪帝風蕭蕭,武功豈不是已高到了自己無法想象的程度,方才自大以爲可以靠着地利以及家族元老和牧場戰士的撐腰,便能使風蕭蕭退讓的念頭,是多麽可笑!
風雪好似不忿的向風蕭蕭嗔道:“主人何必攔我?這女人不過夜郎自大之輩,根本不知天高地厚。主人心腸好給她留點面子,她就真當自己是個什麽了不起的人了?這種一巴掌就能拍死的女人,何必與她廢話許多?”
風蕭蕭故意皺眉訓道:“不許亂說。”
他将風雪拽到身後,向俏面陣青陣白,嬌軀不住發顫的商秀珣柔聲道:“商場主,我真無意與你爲難,你讓蓉兒随我走,我除了感激,不會再起别的念頭,你何樂而不爲呢?”
他和風雪一人白臉、一人紅臉,本以爲任憑商秀珣再是高傲,這次也非服軟不可,豈知商秀珣喘息了幾聲,如花玉容現出奇異的神色,情緒激蕩波亂的尖叫道:“不行!我……本場主讓你見見她可以,你想帶走她……休想!她不能離開我……牧場……”
風蕭蕭愕然望着她。
商秀珣俏臉已然漲得通紅,似熟桃透爛,好聽的聲音亦轉低轉細,以有些哀求的腔調道:“你讓她留在我這裏好不好?我……我可以不追究你放走曹應龍的事。”
風蕭蕭有些瞧傻了眼,他見過商秀珣吃飯時的靈秀俏皮,也見過她與敵對陣時的英姿飒爽,還見過她統領衆人時的大家風範,卻還從未見過她如此嬌羞扭捏的神情,像是極不好意思,有種難以啓齒的柔弱态。
風蕭蕭一陣莫名其妙的撓頭,弄不清楚爲什麽,更不知該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