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肯定趙德言必在附近,而養鹞鷹之人,必是兩個突厥首領之一,他必須要在鄭蹤靈禽落敗之前殺掉鹞鷹的主人,然後靠靈禽的指引,找出趙德言的所在,在其反應不及,還未撤走的時候,斬他于劍下。
其中的步驟隻要有一處閃失,或是稍慢上一點,趙德言必會遠遁,再不會輕易現身,風蕭蕭這次的任務就算全盤失敗。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殺了一個突厥首領,本想轉頭去瞧瞧天邊鹞鷹的狀态,看看是否失主,但對面忽然升騰的如雲金光,讓他立刻停下了準備扭動的脖子。
高手!絕對是非一般的高手!
風蕭蕭腦中剛閃過這個念頭,金光燦燦的彎月刀便砍到了他的鼻尖前。
這一刀簡直快到不可思議。
“叮”的一響,風蕭蕭手中長劍勉強截到了刀刃上。
就好像被巨棒揮中的球,藍眼人應聲彈飛,劃出一道既高且疾的抛物線,他臉上止不住的流露出極其震驚的神色。
風蕭蕭同樣震驚莫名,連額上的汗都滴下來了,剛才要不是他萬急之中提起心鏡,這會兒已被一刀開顱了。
更讓他震驚的事發生了,藍眼人袍袖一張,兜風鼓起,大違常理的止住了飛退之勢,甚至連腳都未曾落地,就像蝙蝠一樣的回旋返來,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彎月般的刀就像一片片奪命的金雲,驟雨狂風的忽左忽右,可前可後地向風蕭蕭搖撼狂攻。
每一次進攻,藍眼人都被風蕭蕭輕易擊退,但他返回的速度實在太快,簡直就像從未退開過一樣!
進退之間行雲流水,别說回氣,竟連些許停頓都沒有,輕得仿佛整個人就像沒有重量的鬼魂,轉折又似綢帶圈舞,流暢的好像被風吹動的霧。
轉眼之間,風蕭蕭周身四面八方全是炫目的片片金光,如雲又如帶,恍惚且飄忽,根本無處不在,不過十幾個呼吸,他居然被人攻了近十次百餘刀。
風蕭蕭心中的吃驚,自是難以言表,因他從未想過,人出招竟然可以這麽快。
石之軒之所以快,全因他根本不用回氣。
别人攻他的時候他借力,别人收招的時候,他反攻,加之如鬼如魅的身法,别人出招收招算一招的時間,還需回氣提力方能再攻,這片刻裏他卻已能攻出三招,而且恰好在人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尴尬時刻,自然讓人感覺快到超乎常理。
這藍眼人則是快得純粹,别說回氣,好像提氣都不用了,招與招的銜接就沒有絲毫的縫隙,金燦燦的刀光一揮出就是一整片十餘刀,而且刀刀方向皆不同。
不過風蕭蕭已漸漸熟悉了這個速度,心鏡之下,沒可能還有人能比他更快,其實轉手間就可以反攻此人,但他瞧出了這刀法的一些奧妙,吃驚之餘,又是大喜過望。
這可是連見多識廣的他,都從未見過,更未曾想過的奧妙招法,自然有心偷師,于是按捺不攻,想将原理弄個清楚明白,如能悟出一點半點,将受益無窮。
現在他心鏡一開,轉瞬一劍,威力無匹,但總有人能仗着玄奧的功法擋住,若是心鏡一開,轉瞬十餘劍呢?
隻怕功力境界遠超出他的甯道奇,都會因反應不及,被他立斬劍下,或許也就是那個身法快到不似人的石之軒能夠來得及逃開,但一定從此沒膽子敢近他身。
猛攻百餘刀後,藍眼人忽然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蚊子,而對方則是一頭正在酣睡的龐然巨獸,讓他叮上百下都不疼不癢沒有事,一旦巨獸驚醒,随便甩甩尾巴就能将他徹底抽死。
藍眼人剛剛一瞧風蕭蕭出劍殺人,就知道這是他畢生僅見的絕世高手,所以一擡手就用處了壓箱底的本領。
這套刀法名爲“豔陽刃法”,意即陽光般的刀法,像天上的豔陽那樣君臨大地,普照天下,燦爛光明,無可抗避。
整套刃法由一千零三式組成,每出一招,均有特别的心法、身法和步法配合,自他四十歲創成此法,從未遇上敵手。
最特異處是每提一口真氣連續施出十刀,然後才換氣,所以刀法迅疾,宛似陽光無處不在的照耀大地,縱使對手功力比他更深厚,也要因速度比不上他而敗亡。
最讓藍眼人意想不到的是,他自認深厚的功力,在此人劍下竟是那麽的微不足道,稍微一磕碰就能将他輕易震飛。
而且這人的步法之玄奧居然還要遠勝于他一向自傲的迅捷,于方寸之間的閃轉騰挪,每能在毫厘之差間,避開他本有十成把握的揮刀,隻偶爾有幾刀能夠追上此人的身形。
可是這人出的每一劍都仿佛神來之筆,幾乎無視空間和時間,上一刻還離得甚遠,下一刻就不可思議的截住了他的彎月刀。
要麽根本攻不中,要麽眼瞅攻中,卻被人精妙絕倫的一劍攔截,讓一向自恃刀法的藍眼人大爲沮喪,無奈下他狠劈一刀,趁着又被封截的機會,騰身而起,霎時飄退十于丈。
滿目晃眼的金光忽然消失,風蕭蕭一時竟還覺得有些空落落的不适應,持劍相望,目光幽閃。
除石之軒外,風蕭蕭還從未見過有誰速度這麽快,何況這人形貌獨特,武功又出奇的高,對此人的身份風蕭蕭已有所猜測。
藍眼人站定後行禮道:“西突厥國師雲帥見過聖帝。”
他的口音有十分古怪,聽得有些繞耳,不過聲音清朗,吐字也還算清晰。
風蕭蕭見果然如自己料想,不由微微一笑,道:“魔門有人稱我爲聖帝,我卻更喜歡别人叫我邪帝……”
他這時才有空掃視天空,但見鄭蹤的靈禽孤零零的在高空盤旋,卻不見那頭兇猛的鹞鷹。
沈落雁說過,失主的鹞鷹會立刻飛回最近呆過的巢穴,現在的情形,說明風蕭蕭殺得果然是養鷹人康鞘利。
風蕭蕭口中向雲帥說着不鹹不淡的話,目光卻在分辨靈禽盤旋的軌迹。
他眼神忽然一定,臉上壓抑不住的現出興奮的神色,急匆匆的道:“今次我的對手不是你,下次就不一定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