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巴狠狠撞上了地面,摔了一個狗啃泥,頓時口鼻血流如注,連門牙都混着血斷裂碎下,一雙小腿更是血肉模糊,慘不堪言。
在路人驚詫的目光中,楊文幹驚慌失措的翻起身,連滾帶爬的又逃出十幾步,方才拿眼往客棧裏一瞟,當場吓的魂飛魄散。
原來石屑粉塵橫飄中,隐約可見方才晃公錯站立之處現出一個鬥大的圓坑,顯然是晃公錯将經受不住勁力,轉入于腳下,使地闆完全粉碎。
卻不知爲何,勁力依舊凝聚不散,維持形狀,直到楊文幹在驚惶中踩中,這股勁力才被突然引爆,将他毫無抗力的炸得飛起。
正在這時,晃公錯的不似人聲的慘叫從西方傳至,凄厲的狂呼疾喘,活像一隻正在被閹割的公豬,而後戛然而止,引得街道上人人側目,各自驚懼莫名。
楊文幹渾身上似開水燙面條般的抖了幾抖,什麽都顧不得了,埋頭就跑。
片刻後,風蕭蕭施施然的返回客棧門前,目光四下一掃,凝視着街面上散落的血迹和碎牙,雖不見楊文幹,他也不失望,面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
他已從晃公錯的口中逼問出了一些事,算是弄清楚了前因後果。
這次楊文幹的伏擊,包括晃公錯的出手,原來皆是李閥太子李建成的手筆。
原因在于李世民在風蕭蕭的手上接連吃癟,入主飛馬牧場也好,長江水運也好,還有收複李密殘部,都是李世民一力主持,如今皆壞在風蕭蕭的手裏,自是讓他在李閥内部大落面子,李淵已多次表示不滿,使他日子極不好過,地位也随之大降。
李建成身爲太子,正想趁此良機,一鼓作氣将自己的弟弟李世民徹底擊垮,于是和心胸狹窄,正嫉恨風蕭蕭的晃公錯一拍即合,令楊文幹發動京兆聯的勢力,死死盯住風蕭蕭的行蹤,才有了這次襲擊。
風蕭蕭可是很清楚,李建成的身後一直有魔門于暗處支持,所以很難說祝玉妍是否也在其中插上了一手,而且他還有所猜測,李世民應該也默默的推了一把,不然李建成很難知道他的大緻反向,讓楊文千恰好在上洛郡堵住他。
要知風蕭蕭行蹤隐秘,除了單美仙外,就隻告訴了師妃暄一人,隻有李世民才能通過佛門知道他南下的路徑。
李世民是知道風蕭蕭的厲害的,很可能是想借他之手,來給李建成一個惡狠狠的教訓,如果他和李建成都在風蕭蕭手上吃了虧,就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線上,而李建成也無法再因李世民之前的失敗而發難。
思緒到了這裏,風蕭蕭腦海不由浮現出師妃暄靈氣迫人的玉容,心中生出了許多不滿。
雖然兩人目的各不相同,甚至算得上南轅北轍,但畢竟彼此傾訴了感情,風蕭蕭向來極重感情,便以真心善意的待她。
但師妃暄轉手将他給賣了,這分明是在利用他的信任,風蕭蕭心裏能好受才見鬼了。
不過既然行蹤暴露,風蕭蕭也不再刻意匿蹤,大搖大擺的于第二日登上南去的商船,離開上洛……晃公錯血肉模糊的腦袋已被他生生扭斷,就挂在碼頭前的石牌坊上,孤零零的在冷風中搖晃。
扭曲的死人臉,斑駁的血污,以及大睜的雙眼,擺明了風蕭蕭的示意:“老子就是從這裏走的,誰要有種盡管跟來!”
果然一路無事。
臨近襄陽時,風蕭蕭提前下船。
襄陽畢竟完全處于陰癸派的轄制,他雖不懼,但也沒有必要自找麻煩,要是祝玉妍真的想不開,非要錢獨關舉全城之力殺他咋辦?他可沒工夫與錢獨關糾纏不休,畢竟離風雪越來越近,他歸心迫切,并不願節外生枝。
風雪、郭襄、黃蓉三女明顯已經彙合,像是呆在一個地方未動,風蕭蕭憑着感應大緻估摸出她們的方位,卻難以确定她們的位置,隻能循着方向,慢慢找去。
襄陽城郊風蕭蕭熟悉的很,所以并不費力就繞了過去,沿途經過當初邊不負擄走單婉晶的瀑布畔,風蕭蕭還頗爲感歎,畢竟那時與陰癸派的關系還不錯,婠婠和聞采婷都爲他馬首是瞻,關系算是十分親近了。
不知不覺中,他又來到了第一次與單美仙親吻的密林,撲鼻的淡雅幽香和柔軟細膩的感覺仿佛仍在唇邊鼻間。
正在風蕭蕭回味餘韻的時候,忽然神情一動,轉目往林口望去。
師妃暄仍是男裝打扮,俏立林畔,深邃難測的美眸閃着奇異的光芒。
她身側是幾株參天大樹,雖然葉片凋零,卻也顯得十分高大雄偉,秃枝沙沙,伴風輕響,尤襯得她身形修長,容顔秀雅,靜谧如仙。
風蕭蕭難掩面上訝異。
他知道師妃暄其實與他同路,一直離他并不算遙遠。
兩人通過道心、魔種間的感應,都能知道對方的位置。
風蕭蕭本想離開單美仙之後,就去找師妃暄一同南下,但因忽生心結,所以故意孤身獨走,确有些冷落之意,實沒想到師妃暄竟然會來找他。
師妃暄輕移蓮步,緩踩積葉,挾着她獨有清新的芳香步入林内,與此處的獨特的草木香息混合,加之天冷風寒,自有一種沁人心脾的美妙感覺。
她美目深注着,微笑道:“你好像很意外?”
風蕭蕭聳聳肩,無可無不可的道:“可說是有一點點吧!”
師妃暄近到他身前,皺眉瞧好一會,忽然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道:“你仍在怪妃暄對不對?事實上你的行蹤我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包括妃暄的師門。李建成之所以能知道你的行蹤,完全因爲邊不負不知怎麽綴上了東溟夫人的座船,通傳給了李建成。我本不打算解釋,現在終也解釋啦!”
風蕭蕭心中忽然湧起一陣說不出的滋味,柔聲道:“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