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寇徐二人卻也不是傻頭傻腦的二愣子,相反精明絕頂,且武功也已非吳下阿蒙,再不是當初任由“美人兒軍師”擺布的毛頭小夥子,何況跋鋒寒更非善類。
當下寇仲就笑嘻嘻的一陣打岔,讓沈落雁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卻沒得到任何承諾,隻能無可奈何的離開。
沈落雁剛走,寇仲就變了臉色,沉聲道:“不知你們發現沒有,沈落雁那婆娘有意無意将李閥作爲這次圍捕咱們的主謀,我剛剛也這麽想,現在卻覺得大有古怪了。”
徐子陵不解道:“環顧洛陽各大勢力中,的确隻有李世民使得動王世充,因爲王世充現在怎都不願開罪李閥,否則就成陷身于東西受敵的惡劣局面。”
寇仲搖頭道:“攔截我們的人,分明是以伏骞和突利爲首,吐谷渾和突厥人都與李閥關系密切不假,但光憑李世民,應該還指使不動這兩個外域王子才對。何況沈落雁還特意點明中原白道也有不少武林人士參與其中,若沒有人從中牽線搭橋,中原武林怎肯聽兩個外域人的話?”
他是在暗指慈航靜齋才是對付他們的罪魁禍首,亦隻有慈航靜齋才有如此廣大的影響力,但礙于徐子陵對師妃暄良好印象的關系,他并沒有直說。
徐子陵如何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歎道:“這隻是個猜測,希望實情非是如此吧!”
一直好似魂不在此的跋鋒寒忽然起身開腔道:“寇仲你見到王世充時,不妨直言相詢,看他如何回答。”
寇仲見他似欲往外行,詫異道:“老跋你要去哪?”
跋鋒寒輕輕摸上劍柄,淡淡道:“去了結一件早該了結的事。”
寇仲知道他的性子,如他不願多言,旁人休想從他口中問出什麽來。
但三人一路結伴,相互扶持,數次同生共死,情誼匪淺,跋鋒寒又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如今卻一副慨然赴死,仿佛生死置之度外的樣子,明顯是遇上了極大的難題,讓寇仲不能不爲他擔心。
跋鋒寒見着他的表情,冷酷的心中難得一暖,笑道:“這件事你們幫不上忙的,否則我早開口相求了,你當我真是那種爲了面子不要命的人嗎?”
他的虎目中掠過一絲悲哀且傷感的神色,但一閃即沒,語氣轉冷的道:“寇仲你是否對風蕭蕭仍抱有不小的戒心呢?其實不論你想不清楚什麽,先去找他都是最好的法子。”
寇仲抹了抹腦袋,讪笑道:“我知道,不過我總是希望遇見問題能靠自己解決。明明風叔待我實在不薄,可不知爲什麽,我心中對風叔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疑慮,如果能不見他,還想是不見他爲好。”
徐子陵歎道:“我對風叔也有如此感官,隻是無論如何,他這次甘冒奇險行刺王世充,雖然結果不盡如人意,但我們都該領他這份情。”
跋鋒寒微微搖頭,頗爲感慨。
之前便是徐子陵對風蕭蕭抱有很大的敵意,寇仲則恰好相反,現在寇仲對風蕭蕭的戒備,又遠比徐子陵大了。
這也是兩人不同的性格,所導緻的結果。
寇仲看似大大咧咧不拘小節,實則相當穩重持中,對風蕭蕭的判斷一直都算得上不偏不倚,既不敵視,卻又提着小心,絕不肯輕信。
而徐子陵看着性子沉穩,實則内心的感情遠比寇仲豐富激烈,也就更容易被别人表現出來的行爲舉止所影響,面對待他好的人,他也會報以善意和信任,如若相反,則會更加深切痛恨。
這種性格,與那個女人是何等的相似……
跋鋒寒一念至此,雙目閃過複雜的神色,低聲道:“是去見王世充,還是去見風蕭蕭,你自己拿主意吧!我去了!”
寇仲見他又露出這種神情,已然猜到他肯定要去見随突利來中原并參與圍捕的那個與他恩怨相纏的舊情人,這是十分危險的舉動,寇仲卻無法阻止,亦無法提供任何幫助。
跋鋒寒推門而出,大步遠去。
……
跋鋒寒腳步沉重的走遠後,寇仲皺眉道:“今天我們分頭行事,你負責去查探風叔的行蹤,我則去見王世充。”
徐子陵愕然道:“風叔一向見首不見尾,隻有他找你,你卻找不到他的,該怎麽查探?”
寇仲道:“風叔不知爲何竟與宋閥十分交好,你可以去向宋師道打聽他的下落。”
徐子陵恍然道:“我正也覺得奇怪,風叔怎會和宋閥走的那麽近,裏面定有不爲人所知的原因,我會順便向宋師道打聽一下的。”
他頓了頓,又道:“我感覺沈落雁來時有種發自心底的喜悅,或許是發生了什麽能讓她都按捺不住情緒,以至喜形于色的事,你也可以在王世充那兒探聽一下。”
寇仲抓了抓頭,苦惱道:“能讓美人兒軍師興高采烈的事,八成都不是什麽好事。洛陽的形勢愈見複雜,你我都該小心爲上。”
徐子陵亦蹙起眉頭,深以爲然。
寇仲歎了口氣,喃喃道:“我認爲風叔一定清楚洛陽城中已發生,或是将要發生的一切事情,可惜我現在還不能去見他,不然就太被動了……這種無論幹什麽事都好似被他牽着鼻子走的感覺,簡直糟糕透了。”
“咱們哪一次又不是被他牽着鼻子走了?”
徐子陵露出一抹苦笑,續道:“不過事後看來,他大都并無惡意,反而處處讓我們得了便宜,今次應該也不例外。”
寇仲歎道:“希望如此吧!”
……
與寇仲、徐子陵和跋鋒寒的苦惱相比,風蕭蕭的小日子過得何止十分惬意,簡直算得上仙家至境。
在他潛藏尚書府的幾日裏,隻王世充神秘的來過一次,與他商議了一些細節便即離去,除此之外,他再未見過旁人,也沒想去見誰,一直陷在春色無邊的旖旎仙境裏。
畢竟與洛陽雙豔獨處一屋,榮姣姣和董淑妮又争相讨好,相映争豔,任何男人隻怕都會如飄蕩在雲間,熏熏然而不知天時的。
這日午後,風蕭蕭正在兩女的擁伴下,悠閑的于花園中品着王世充珍藏的美酒。
他懶洋洋的靠在榮姣姣起伏有緻的身上,甚至連手都懶得擡起,左一口右一口,自有紅唇嬌顔笑靥如花,紅袖香風添美酒來。
忽然間,他目光轉向院口。
隻見那兒俏立着一位風情嬌态俱迷人之極的女子,她不可置信的睜着秀眸,凝視着正被榮姣姣和董淑妮似女仆般讨好服侍的風蕭蕭。
來人竟是與石青璇齊名的美人兒,有天下第一名妓之稱的尚秀芳尚大家,而她在吃驚之時,亦有種令人視線難離須臾的美态。
比她還要吃驚的是風蕭蕭,正因爲尚秀芳完全不通武功,風蕭蕭才根本沒有在意來人是誰,但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來的竟不是府内的下人仆役,而是名聞天下的才女尚秀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