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被他緊緊擒住的師妃暄!
和氏璧侵體的奇異寒流,無可阻擋的沖刷過風蕭蕭的經脈,甚至直沖腦上,其力之大之磅礴之無盡,簡直駭人聽聞。
風蕭蕭本來自以爲經過多年苦修,奇經八脈早已全數貫通,就連細枝末節都是如此,根本再沒有擴張的餘地,精神更是堅韌到了人類所能到達的極限。
可是和氏璧狠狠的給他上了一課,簡直就像女人分娩時的情況和痛苦一樣,你本以爲擴無可擴的腔道,在這時刻,被撐大到了幾乎令人瞠目結舌,好似立馬要爆開的程度。
換做别人,隻怕洪流沖進身體的那一瞬,就會被生生漲得爆體而亡,但風蕭蕭因修煉“靜心訣”的緣故,經脈早已習慣接納龐大的天地靈氣,隻是不如現今這般量大量疾罷了,雖然難受之極,卻不至于陷入死境。
這也是風蕭蕭面對和氏璧異力的沖擊下面,還能站着,還能行動的原因。
差點害他立死當場的,還是當屬升至頂門,沖壓他精神的那股忽寒忽熱的和氏璧異力。
如果說他的精神已凝結至鑽石般澄透堅硬,那麽能将這樣的精神再次壓縮的異力又是多麽的猛烈?可想而知,所造成的的痛楚更是多麽的難以忍受,且因爲直接作用于精神的關系,就連昏迷都做不到。
就在風蕭蕭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快被壓碎的時刻,師妃暄的現身,無疑讓他看到了最後一根稻草,并且他也成功的死死攥握到手裏。
他忽然全盤承受和氏璧異力的一方,變成了一條運河,将承受不住的流量,洩洪一般。盡力往師妃暄的身體中灌/注,讓她替自己分擔這無法抗拒的龐大壓力。
不過片刻之間,風蕭蕭便恢複了些許神智,被擠壓至不能動彈的思緒。由緩自快的轉動起來,他終于有時間仔細的思考之前未能想清的疑問?
和氏璧既然缺角,說明是可已損毀的,爲何以他功力卻捏之不碎?何況此璧長久以來一直作爲傳國玉玺,國之重器。怎麽可能動不動就讓人爆體而亡?
那麽自然就有能夠輕易接近它的辦法!
一念轉過,風蕭蕭心中微動,輕輕收攏了些許功力,一試之下,頓時大喜。
原來随着他的收功,由和氏璧上湧入的異力同時有了些許縮減。
風蕭蕭恍然大悟,開始全力收功。
原來這玩意對普通人來說隻是塊極爲珍貴的璧玉,但對于武功高強的人來說,卻無異于一顆定時炸彈,你越是以功力抗之。它的反震就越緻命,簡直和練武之人的習慣背道相馳,也無怪從未聽過此事的風蕭蕭會上了個大當。
亦難怪和氏璧會成爲皇帝的至寶,有這麽塊璧玉放在身邊,什麽人都别想提起功力,絕對是防止高手行刺的不二寶貝。
收了功的風蕭蕭,發現自己仍是會受到和氏璧異力影響,感到十分難受,卻再無之前那種要命的刺激了。
常年習武之人,很難做到将功力盡數斂去。多少會有些外露,風蕭蕭倒是能收發于心,但這和氏璧的異力不但影響的範圍極廣,而且極其深入。幾乎如洞明燭照般,使體内隐藏最深的真氣也無所遁形。
風蕭蕭轉目四顧,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迷失了位置,根本不見淨念禅院又或是洛陽城,正在一處荒僻的樹林之中,林深葉茂。遮住了大半的星光月光,隻散落的灑下星星點點,勉強可以視物。
和氏璧不愧是罕世奇珍,就算如今昏暗下,仍是異彩漣漣,有種超凡脫俗、秘不可測的奇異感覺。
風蕭蕭緩緩将師妃暄橫擱在草地上,目中光閃不停,雖然因和氏璧的影響,沒有往日那般詭異幽深,卻明顯不懷好意。
他正好需要另一個能與婠婠争鋒相對,不落下風,又絕不會相互聯手對抗他的鼎爐,師妃暄豈非正是最合适的魔種人選嗎?
他心中本有此打算,但上次見面,師妃暄以和氏璧傍身,兼之甯道奇在側,讓他無從下手,這回和氏璧卻在他的手上,師妃暄也毫無反抗之力……
不知過了多久後,樹梢頭晨光初顯,師妃暄發一聲柔美動聽之極的呻/吟,慢慢直起半身,發覺自己渾身濕透,汗珠色黑味腥,但軀體卻舒泰輕松至極點。
睜目一看,整個天地都不同了。
山頭遠近的山林像變成另一個世界似的,不但色彩的層次和豐富度倍增,最動人處是一眼瞥去,便似能把握到每一片葉子在晨光中柔風下拂動的千姿百态。
師妃暄立刻知道,一些極端奇妙的事情已在自己身上發生了。
她本就迷人奪目的美眸中已飽含熱淚,更是透露出彷若在暗處鮮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傾訴着對生命的熱戀和某種超乎世俗的追求。
她仿佛在這一刻徹底領悟到自己的存在與生命的意義。
風蕭蕭忽然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微笑着柔聲道:“恭喜師小姐因禍得福,此次機會的确難得,連我都十分羨慕呢!”
不管是他也好,還是師妃暄也好,在此之前都已徹底洗筋伐髓,排出體内的雜質,按理說再無第二次的可能,卻偏偏遇上了人間至寶和氏璧,将不可能變成了可能,并且洗滌的更加徹底。
連風蕭蕭這麽深厚的功力都大受裨益,何況師妃暄了?
而且這次精進不單是經脈以倍計地強化了,更是一種精神境界上的升華。
雖并沒有立刻功力大增,但隻要再精修勵行,必能事半功倍,前方一片坦途。
面對風蕭蕭,師妃暄神色恢複,恬靜如常,盡管臉上身上積污不少,她仍予人似若隐身在濃郁芳香的蘭叢,徘徊在深山幽谷的超然感覺。
但她的心中雖說還算得上通透空靈。卻不由起了微波漣漪。
除了侯希白外,從沒有男子能在師妃暄心中留下半點印象,也從沒有男子能影響到她平靜不瀾的心境,可是眼前的風蕭蕭卻使她生出些許羞赧之心。
難道是因爲自己從未有過的狼狽形象出現在風蕭蕭面前的緣故麽?
想到這裏。師妃暄暗歎一口氣,然後收攝心神,啓唇輕笑道:“多謝邪帝關心,能否向妃暄介紹一下情況呢?”
風蕭蕭頭一次見到一個女人能在這種難堪的情形下還能微笑向暖,安之若素。自是大感驚異和佩服,柔聲道:“附近有溪有泉,師小姐何不先作梳洗,再來聽我訴說不遲。”
師妃暄的俏臉終于抹過一陣不尋常的豔紅,忽如桃花浮春,燦爛眩目,可令任何人神魂颠倒。
豔紅斂去,師妃暄回複止水不波的神情,目光掃過風蕭蕭的臉龐,淡淡道:“也好。”
不多時。輕衫出浴,嫩桃帶珠,師妃暄飄身而回,神色如常,自有一種輕盈灑脫的仙姿妙态。
她長發素垂,渾身已幹淨爽透,雖然臉上沒施半點脂粉,白玉般的臉龐上仿佛蒙着一層微弱卻清新的柔和光澤,加上少許帶粉的浮紅,更是美得扣人心弦。又出塵脫俗。
風蕭蕭瞧得眼中幽芒複起,但随即碎散,掌中托起和氏璧,笑道:“喏。這正是和氏璧的效用,師小姐該大有裨益,日後精進天道有望。”
師妃暄清麗無匹的玉容首次露出驚訝之色,仔細打量那方閃着奪目異彩的寶璧,嬌歎道:“想不到千古以來,經過無數賢人聖士殚思竭慮都解不開和氏璧的秘密。終于揭破了。從未有人想到過,和氏璧竟有此種神效,能使人脫胎換骨。”
風蕭蕭忽而冷冷一笑,蓦地将和氏璧遠遠擲入密林深處,然後徐徐道:“師小姐現在還有心情感歎這些,不論站在何種立場上,我都應該立刻殺你于掌下。就算違背我不向你出手的諾言,也不能放過一個往後必有大成就的敵人。”
師妃暄玉容不見半絲波動,淡淡道:“既然如此,邪帝爲何剛才不動手,現在也不動手呢?”
風蕭蕭道:“一來嘛,我自重身份,總不好殺一個昏迷的女人,二來嘛看你好歹是個姑娘,總需走得幹幹淨淨,死個瞑目。”
“锵”!
寶劍出鞘。
師妃暄持劍靜立,一瞬不瞬的盯緊風蕭蕭,柔聲道:“就算邪帝武功通天,妃暄亦不甘身死,手中劍名‘色空’,專求以心禦劍,請邪帝賜教!”
風蕭蕭微微一笑,同樣拔劍出鞘。
師妃暄雖仍平靜如故,但秀眸卻愈呈明亮,連色空劍也似發散出燦爛的光輝。
風蕭蕭目視飛鳳,并指拭之,直至劍尖,緩緩道:“我也不占你便宜,讓别人說我以大欺小,隻要你能接我十劍,我不但放你離開,和氏璧也同樣完璧歸趙。”
師妃暄道:“邪帝明顯占盡上風,爲何還想以言語削弱妃暄的鬥志呢?”
風蕭蕭失笑道:“我隻是在陳訴事實罷了,畢竟我已答應不再向你出手,就算事出有因,也總要給你留出條生路,免得你死後還要怪我言而無信。”
他這番話說的頗爲霸道不講理,但師妃暄明顯熟知魔門中人的秉性,并未出言争辯,玉臉上掠過一個無奈的笑容,輕歎道:“妃暄離齋之後,從未與人動手,如今遇見邪帝,不得不破此戒了。”
一股無堅不摧的劍氣,忽從劍鋒吐出,刺破空氣,向風蕭蕭攻去。
明明她的劍氣已厲害至可随意隔空攻敵的地步,放到江湖任何一個地方,都足能令人瞠目結舌,但風蕭蕭卻隻不屑的瞟了一眼,擡劍一撥。
“蓬”!
兩股劍氣交擊,師妃暄劇震一下,往後退了小半步。
雖然她仍是舉止雍容,體态娴雅,根本不爲所動,芳心卻是大爲驚訝。
要知師妃暄的劍術乃玄門最高心法,隻要和對方交手,立可測知對方的虛實深淺,就算面對遠比她高的高手,亦是如此。
但這一測之下,卻發覺風蕭蕭的功力竟然和她相若,簡直不分軒轾,但偏偏能輕易将她逼退。
師妃暄自然知道,風蕭蕭當然不可能隻與她的功力相當,隻能說他果然沒有虛言,是真的不願占她的便宜,所以才将功力強行壓低。
可越是這樣,師妃暄越是輸不起,她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都輸了,心中必會留下一個難以彌補的破綻,對她在武道的修行上更會在事後做成無可補救的打擊挫折,會使她畢生都難以臻抵峰巅的至境。
師妃暄一念轉過,色空劍化作滿天光影,把風蕭蕭籠罩其中。
頓時電光激閃,劍氣漫空。
整個人好像翩翩起舞的仙子,在劍光中若隐若現,似被淡雲輕蓋的明月,森寒的劍氣則連遠在三丈外都劃的樹晃枝顫,其飄搖往來之勢有若狂風刮起的旋雪。
正是以心馭劍。
師妃暄的劍法絕無成規,但每擊出一劍,都是針對風蕭蕭所表現出來的弱點,每一劍都有千錘百練之功,巧奪天地之造化。
最厲害是她劍鋒發出的劍氣,有若瀉地的水銀般無隙不入,教人防不勝防。
轉瞬已過十劍,但師妃暄根本沒有停手!
風蕭蕭卻并無沮傷之神色,反而叫了聲好,飛鳳橫空,突起劍芒。
這一劍,就像驟來的閃電般,破開烏雲密布的黑夜,當胸搠至。
看似簡單的一劍,實則盡破萬法。
師妃暄劍勢陡凝,色空劍顯出原身,劍鋒偏離風蕭蕭的身體尚有半丈之遠,但風蕭蕭的劍尖已抵在她的頸下前胸,恰好挑破了衣領的交疊處,卻沒有傷到一絲一毫的肌膚。
可是因爲身穿男裝的關系,必須的束胸卻在這一劍下徹底崩斷,使一襲綽綽的長衫陡然間鼓脹了起來。
風蕭蕭眸中突然閃出一絲邪異的幽光,冷笑道:“放不如凝,我這才叫以心禦劍。”
他一直表現的十分溫和,這時才顯露猙獰。
不知是什麽原因,就算師妃暄陷入昏迷中,他也無法成功種入魔種,思索再三,他認爲必須要撼動師妃暄渾然無缺的心靈,才能尋出縫隙,種下魔種。
現在,他的目的達到了,他以相同的功力強行破開了師妃暄的劍法,并且成功劃斷了她的束胸,兩種震撼疊加,使一直平靜自若,心靈無隙的師妃暄,終于有了一瞬的茫然。(~^~)
PS: ……隻要一寫到師妃暄,俺都會有種想太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