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與獨孤鳳一戰後,寇仲、徐子陵和跋鋒寒三人再不敢于明處現身,一路躲躲藏藏往洛陽趕去。
誰知在一座荒村中巧遇曾被風蕭蕭相救的董淑妮。
董淑妮不單是王世充的侄女,更是王世充手中的秘密武器,利用她的美色來籠絡有利用價值的人,又或刺探情報,這樣一個女人,自然是李密的眼中釘。
于是和上次一樣,她又讓人追捕,被迫藏身于荒村。
幸好沈落雁尚未來得及從襄陽趕回,不然這次她真是兇多吉少。
李密派出搜捕的人,仍是侮辱過素素的那個王伯當,寇仲和徐子陵與仇人見面,自是分外眼紅,将素素留給跋鋒寒照看,便聯袂而出,将董淑妮從困境中給生生搶了出來。
寇徐二人武功大進,王伯當不察之下,差點被寇仲給一刀砍死,但上次讓風蕭蕭教訓過一頓後,王伯當此次變得尤爲小心,身側須臾不離十幾名瓦崗軍高手。
他在高手護持中逃得性命,惱羞成怒下,領着數百人窮追不舍,更放出訊号,出動大軍巡捕。
正是這種亂境之中,寇仲帶着董淑妮與徐子陵走散,更别提跋鋒寒和素素了。
不過當得知董淑妮的身份之後,寇仲欣喜若狂,他正愁怎麽和王世充扯上關系呢!現成的好借口就送到了眼前。
兩人被王世充派出的接應人手帶入洛陽之後,寇仲終以三寸不爛之舌,說動王世充先敗外敵李密,再來收拾困獸皇城的獨孤閥。
王世充震驚寇仲的眼光和謀略,又放心他與獨孤閥的敵對關系,于是對他禮敬有加,時時帶着身邊,用以問策。
但寇仲卻發覺,王世充根本不是争天下的料子。絕比不上杜伏威,亦不及巴陵幫的蕭銑,當然更難與雄材大略如李世民、李密者争一日之短長。
不過越是這樣,寇仲便越是盡心起來。尤其關心王世充麾下的将領派系,因爲這樣意味着他大有機會從王世充手裏拉攏到真正的助力。
和寇仲走散的徐子陵也幾乎同時到了洛陽,但與已混入洛陽高層寇仲不同,他行走于市井間,找尋素素和跋鋒寒的蹤影。哪知想要找的人沒找到,不想撞見的人卻一個接着一個的現身。
首先便是曾與徐子陵、寇仲和素素相伴一路,并傳兩人刀法的大哥李靖,四人之間本來感情十分要好,卻因李靖直言已娶妻的關系,讓徐子陵對他徹底冷淡下來。
說到底所有發生在素素身上的不幸,都是由李靖的寡情薄義而來,若非如此,芳心已系李靖的素素也不會心灰意冷的返回荥陽,而後被翟讓當作禮物送給王伯當。
在徐子陵看來。素素姐有什麽不好?李靖爲何偏要移情别戀?
然後便是劉黑闼。
劉黑闼乃是夏王窦建德麾下的大将,徐子陵、寇仲和素素三人逃出荥陽之後,得到此人極大的幫助,二人亦喜歡他自爽豪邁的個性,隻同行一路便相交莫逆。
劉黑闼更是留露出對素素的愛慕之意,隻是他自認命不長久,并未向素素親口表明,這時遇見徐子陵,便很熱切的打聽素素的消息。
徐子陵心中一痛,頹然無言……
向劉黑闼告辭後。徐子陵在附近找了間酒館,要了一壺酒,自斟自飲了兩口後,酒意上湧。差點要大哭一場。
他從來不好杯中之物,即管湊寇仲的興頭,也是淺嘗即止。
但現在卻想喝個不省人事,好忘記世間種種殘酷的現實。
隻是他既然遇見了李靖,李世民還會遠嗎?
足音漸近。
徐子陵憑足音竟在心中浮起李世民龍行虎步之姿,猛地擡頭。
隻見一人頭頂竹笠。垂下遮陽幕,身穿灰布衣,正筆直朝他走來,腳步輕巧有力,自有一股迫人而來的氣勢,懾人之極。
徐子陵收攝心神,沉聲道:“秦王請坐。”
……
宋閥的勢力絕不是蓋的,風蕭蕭還未至洛陽,他想散布出去的消息,便似狂風般席卷全城!
魔門新一代邪帝橫空出世,竟是久爲人熟知的風蕭蕭,且光明正大的挑釁白道領袖慈航靜齋!
大有你若敢讓師妃暄來見我,我就讓她橫死當場的霸道!
各方勢力明面上群情激奮,疾呼魔漲道消,誓不能讓魔門繼續猖狂,其實都停下了暗裏的動作,靜待着慈航靜齋的反應。
這是不是意味着魔門将與道佛二門再次掀起大戰?
普通人不知,但各方大勢力都還對多年前的情景記憶猶新,北周武帝在魔門的鼎力支持下,滅佛滅道!
武帝斷佛、道二教,經像悉毀,罷沙門道士,并令還民。不久武帝身患惡疾,全身糜爛而死。不到三年,楊堅殺帝篡位,自立爲皇帝,令北周亡國,方才使這場波及太廣的滅佛滅道偃旗息鼓!(此段史實。順便提一句,北周皇帝複姓宇文。)
如今各方勢力都與佛道二門有說不清的牽扯,此種境況自然誰也不想親身經曆一遍。
本來風起雲湧的洛陽城,一時陷入無比的平靜。
而這種不正常的平靜氣氛,随着風蕭蕭入城,變得更加詭異起來,所有人都在遙遙觀望,觀望師妃暄的到來。
風蕭蕭也沒有絲毫想要掩飾行蹤的意思,就住在與宋閥一牆之隔的行館之中。
但首先找來的并不是師妃暄……
白衣赤足的婠婠像一朵雲般,飄落至正自伴風飛花的院内池塘邊,一雙美目靜靜凝視着泛起微瀾的池水。
許久,她才歎了口氣,幽幽道:“聖門與慈航靜齋相峙近百年,最微妙處是師妃暄和婠兒所代表的一方,存在着不成文的默契,就是師妃暄才是婠兒的對手。假若有人破壞這種平衡,将會惹起聖門和佛道兩門的軒然大波呢!”
風蕭蕭并沒有去看與他肩并着肩的婠婠,隻淡淡問道:“這是祝玉妍對我的警告嗎?”
婠婠道:“祝師能代表聖門說話。卻無法完全代表聖門行事。”
言外之意,祝玉妍不能忽視來自聖門他派的壓力。
風蕭蕭聳肩道:“你回去告訴祝玉妍,誰要看我不爽,隻管來找我。我一并接下就是。”
婠婠道:“聖帝能否退讓少許呢?待祝師一統聖門之後,才有把握與慈航靜齋所代表的的佛道兩門正面抗衡。”
風蕭蕭笑道:“我不信祝玉妍會這麽想,一統聖門哪有這麽簡單?不說聖門他派定會極力反對,慈航靜齋也絕不會袖手旁觀。這時有我在旁攪和,吸引衆人目光。她正自求之不得呢!”
婠婠深邃的秀眸精光閃閃,語調平靜的道:“聖帝所料無差,祝師她正是和婠兒這般說的,她派婠兒來此,純是轉達聖門他派的反對意見,順便讓婠兒問問聖帝爲何會與宋閥的人在一起。”
風蕭蕭婉拒道:“此事我可以與你說,但暫時不能與祝玉妍說。”
婠婠顯然也沒打算真從風蕭蕭口中問出什麽,聞言也不意外,偏過俏臉,定神的凝視風蕭蕭片刻。道:“婠兒已視你爲依靠,你能否讓婠兒心安呢?”
風蕭蕭微怔,旋及笑着柔聲道:“放心吧!我沒那麽容易死,此着看似冒險,無異于驚撼聖門與佛道二門,實則有驚無險,并未真的觸及到雙方的底線,否則今日來的就不是你一人,而是帶着聖門各派高手的祝玉妍了。”
婠婠秀眉輕蹙的道:“不光來自聖門的威脅,師妃暄是當代慈航靜齋最出色的傳人。并沒那麽簡單呢!聖帝莫要大意了。”
風蕭蕭意味深長的道:“她要是簡單了,我才真的失望呢!”
婠婠見他似胸有成竹,終露出了個甜甜的笑容,道:“婠兒相信你呢!”
風蕭蕭從沒小看慈航靜齋的意思。但慈航靜齋的反應仍是讓他吃了一驚。
本來兩難的問題,又被慈航靜齋輕飄飄的推回到了他的頭上。
因爲來得并不是師妃暄,而是甯道奇!
雖然甯道奇并未進院,甚至都沒露面,但那抹若有似無的意念,已使風蕭蕭不敢輕舉妄動。
這種能夠壓制住風蕭蕭。并且奧妙非常的意境,不可能是别人,隻可能來自道門第一人的“散人”甯道奇。
風蕭蕭皺着眉頭,還未來得及作聲,隻聽得院門聲忽響。
“咚咚咚!”
“晚輩秦川,想向聖帝請教一件事。”
隔着門闆,他的聲音低沉,緩慢卻又非常悅耳,完全分不清男女,隻是似乎并無惡意,而且雖是叩門,但無絲毫想要進來的意思。
風蕭蕭心生疑慮,暗道:“來得不該是師妃暄麽?怎麽是個叫秦川的?”
而且不止如此,門闆後傳來一種玄之又玄的平靜氣息,但這氣息隻令他不住的心悸,竟有種無法抗拒的威壓感。
難道門闆後這個秦川才是甯道奇?
風蕭蕭口中應道:“我本不願惡言相向,但好似你見不得人呢?”
秦川從容答道:“晚輩一向孤僻成性,這般說話,反更自在。”
風蕭蕭又往疑是甯道奇所在的院牆處瞧了一眼,強壓下想要越過去瞧瞧秦川真容的念頭,冷笑道:“又是裝神弄鬼,故作高深莫測的那一套,有意思麽?”
秦川平靜的道:“聖帝武功高絕,大可擊破院門,把晚輩殺掉,如此便不虞晚輩繼續裝神弄鬼了。”
風蕭蕭笑了笑,道:“不錯,你既确有裝神弄鬼的本事,我又無法破除,便隻能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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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今天寫了好多字的,但師妃暄并沒想象中好寫,俺寫了覺得不滿意便都删了,勉強湊足三千字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