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願結下一個無法殺死的恐怖大敵,所以祝玉妍當機立斷喝止衆人,使雙方不至真結下深仇。
她沉聲道:“尊駕既是‘聖帝’傳人,爲何會石之軒的‘幻魔身法’?”
以風蕭蕭的武功,已經很久未被人逼至需仗身法才能保命的程度了,沒想到無奈時使出,竟大收奇效。
他早就覺得石之軒的武功和逍遙派的武學大有相似之處,困境之中方才一用,沒料到他的猜測,竟因此從祝玉妍的口中的到了印證。
實際上,“淩波微步”于方寸間的騰轉挪移确有奇效,但于直線奔跑卻并不盡如人意,絕對比不上石之軒的“幻魔身法”,若是祝玉妍真狠下心硬拼,風蕭蕭隻怕也會被生生耗死。
幸好因祝玉妍深知石之軒的可怕,在發現自己等人并無把握留下風蕭蕭性命的時候,便打消了強攻的念頭。
風蕭蕭根本不理祝玉妍的問話,反而冷笑道:“祝後這份見面禮來的真好,真給向雨田面子……怎麽,今日還想善了麽?”
他深知自己隻要稍有露怯與妥協之意,祝玉妍未必不會轉換念頭,這群魔門之人的作風,他已領教過了,絕不會笨到再想領教一遍。
祝玉妍靜若不波井水,冷冷的透過臉紗,對他深深凝視,良久後,方才幽幽歎一口氣,緩緩道:“其他人都給我離開!”
陰癸派的無名長老相視一眼,眨眼間便走了精光。
風蕭蕭沉心以靈覺巡視。發現幾人果然退走了,起碼已到了無法突襲的距離之外。
祝玉妍忽從飛檐上飄下,姿态優美的落于風蕭蕭面前。
風蕭蕭冷冷注視,斜劍側立。
祝玉妍搖頭歎道:“你既爲聖極宗當代聖帝。怎會不知聖門規矩,胡亂插手我陰癸派的事,還對我徒兒種下魔種……”
說到這一句時,雖隔着厚重面紗,風蕭蕭亦能感覺到她雙眸中閃起的厲光。同時暗暗吃驚,祝玉妍竟能看出他已對婠婠種下了魔種!
魔門最是講究睚眦必報,或許看在同屬魔門的份上,祝玉妍還不至于因風蕭蕭攪亂陰癸派于獨霸山莊的布局,而興師動衆,但對婠婠種下魔種,已超出祝玉妍所能容忍的極限,甚至不惜親身前來取他性命。
風蕭蕭心思轉動,面上卻不亂,淡淡道:“聖門規矩。強者爲尊,我就是看上她了,你又能待我如何?”
祝玉妍語氣轉冷,輕輕道:“當年向雨田縱橫天下時,亦不敢向我陰癸派的弟子下手,你比之向雨田如何?”
風蕭蕭這下真吃一驚,現在想來,的确蹊跷,以向雨田的能耐和本事,不可能看不出修煉陰癸派功法的人。是作爲魔種的最佳爐鼎,卻依舊選擇以邪帝舍利作爲魔種,當然是有緣故,難道還有什麽不爲他所知的因由?
風蕭蕭思緒轉過一陣。緩緩道:“事已至此,魔種我絕不會回收,祝後要是有能耐留下我,不妨一試。”
祝玉妍冷笑道:“好膽!你妄想可與向雨田比肩,甚至超出嗎?”
風蕭蕭回以同樣冷笑,道:“祝後不妨一試。”
他還惦記着魯妙子臨死前的吩咐。不過他自知一旦貿然出手,外面五名陰癸派長老會在第一時間沖進來,那時隻怕真會被圍攻至死了,若非如此,他哪會與祝玉妍在這虛與委蛇。
祝玉妍近十多年來,從未試過像這一刻般滿蓄殺機,她現在真想一掌拍爛眼見這人的腦袋,但她方才已知風蕭蕭的厲害,決定罷手,這會兒更不會輕啓戰端。
兩人心中各有顧慮,一時間相互沉默起來。
良久,風蕭蕭問道:“向雨田當初爲何不以貴派弟子爲鼎爐?”
祝玉妍詫異的望着他,好一會兒才道:“若非我認得道心種魔大法,真要懷疑你是不是向雨田的傳人了!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風蕭蕭平靜的道:“我隻是會道心種魔大法,與向雨田卻無甚關系。”
“好吧!這并非什麽了不起的秘密,說給你知又何妨。”
祝玉妍并不深究,颌首道:“對所有聖門的人來說,我們追求的就是十卷‘天魔策’,隻有把十卷集齊,始有可能進窺魔道之極,至乎修成最高的道心種魔大法。讓‘天魔策’重歸于一,是自聖門分裂後各派各系中有志者的夢想。”
她淡淡說來,風蕭蕭卻聽得心驚肉跳,勉強壓住顫聲,道:“聖門每派都想集齊十卷‘天魔策’,所以唯我不行!”
“原來你是真不清楚!”
祝玉妍微微搖頭,歎道:“聖門兩派六道人人都有這個心思,但誰都不敢付諸明面,否則必會成爲衆矢之的,尤其是傳有道心魔種大法的聖極宗。你身爲當代聖帝,向我弟子種下魔種,無異于宣稱你正要一統聖門兩派六道,而且就從我陰癸派開始,我怎能不來殺你?”
魔門規矩,勝者爲尊,若風蕭蕭勝此一戰,整個陰癸派包括祝玉妍都要臣服于下,祝玉妍不發瘋來殺他才真是見鬼了。
若非時間倉促,祝玉妍又極其自負,不願多候,隻怕來的就不止是六個人,而是整個陰癸派!那時别說風蕭蕭,就算神仙下凡也得死翹翹。
難怪當初向雨田甯可冒着魔火焚身之險,亦不敢拿陰癸派弟子作爲鼎爐,這意味着與天下魔門爲敵,加之武林白道也不會坐視魔門一統,等若全天下人都想讓他死,那時隻怕連魯妙子都不敢幫他!
所以風蕭蕭當機立斷道:“風某絕無此意……”
他略微沉吟,道:“祝後可知,道心與魔種共存共榮,于貴弟子婠婠其實大有好處,就算我想取回,婠婠也難免元氣大傷,甚或至傷及本源,功力再難有所寸進。祝後不妨劃下道來,你我僵持在此,與誰都無半分好處。”
祝玉妍默然半晌,道:“婠婠正在竟陵,你何不去助她一臂之力。”
這下輪到風蕭蕭沉默了,許久後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