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福賭館就在北裏最繁華的地段,對面的還有兩座毗鄰的非凡建築,三組各自獨立的建築群,形成北裏的中心區和重點所在,其他規模較小的青樓和賭館,衆星拱月般更襯托出它們的氣勢。
在這些青樓賭館門外,有人大做買賣,有擺小攤賣燒餅與脆麻花的,有炸油糕、賣雞蛋的,熱鬧非常。
那混混頭子趙三興奮的跟在風蕭蕭所乘的馬車架上,很有些得意的左右顧盼,真想在這兒看見那些往日和他争地盤、打爛架對頭的身影。
這條街他自然常來常逛,但從來隻能在門口巴巴的往裏瞧上幾眼,甚至都不敢在門前過多徘徊,深怕被沿街把門的赳赳大漢看不順眼,挨了巴掌、吃了虧都沒處說理。
這次竟有了正大光明進去耍樂的機會,回去之後還指不定被兄弟們怎麽羨慕,若是宣揚出去,臨街那些不對頭的家夥,也得高看他幾眼。
“趙三兒……”風蕭蕭掀開車簾。
趙三忙腆着臉湊了過來,笑道:“風大爺有什麽吩咐?”
風蕭蕭道:“等會兒你就在門口候着。”
就憑趙三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他還真丢不起這個人。
趙三的笑臉頓時垮了下去,蔫巴巴的低低應了一聲,剛才紅光滿面的精氣神頓時洩了底。
那送拜帖的管事正騎馬在側,見狀笑道:“趙老大可進主廳玩上幾把,自會有人伺候着。”
一聲“趙老大”叫得趙三骨頭都酥軟了,真恨不得他這輩子認識的人都在旁邊最好,能親耳聽到六福賭館的大管事叫上他這一聲“趙老大”。
風蕭蕭微微一笑,沒有作聲,順手合上了車簾,既沒表示同意也沒表示反對。
看這管事的态度。就知是得了吩咐,不能怠慢他,看來池生春起碼是想先以禮相待,不過也可能是這管事很有城府。故意麻痹而爲之。
按理說六福賭場這麽大的買賣,不至于想砸了自家的門面,請人上門來搞全武行,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總歸沒大錯的。
被簇迎進入六福賭場的主大堂。風蕭蕭就稍微一愣,他曾經跟巨鲲幫的陳老謀學過些建築布局,發現如今這賭場的布局風格,他曾經見過。
乍看這裏并不像香玉山把妓院和賭場結合起來的格局,但形雖非卻神仍在。
賭桌賭具以至家私擺設,同樣是華麗講究,并按五行陣法擺設,尤其所有荷宮女侍,均是绮年玉貌的美女,衣着雖比較莊重。但都經過一番精心設計,把她們動人的身段表露無遺,比袒胸露臂更爲誘人,明顯與彭城香家賭場如出一轍。
風蕭蕭心中一動,暗道:“莫非香玉山這小子?他收到了單婉晶的傳信,才特意邀約?”
如此,拜帖裏說和巨鲲幫小有交情也在情理之中了,畢竟雲玉真如今就在巴陵幫的地盤上,上次荥陽時,香玉山還來找他。想讓他同意巨鲲、巴陵兩幫結盟呢!
隻是當時香玉山沒安好心,竟反手就把他賣給了沈落雁,這事便再也沒提。
有了這檔子事,想必香玉山根本沒膽子敢來見他。所以才用池生春的名号,估計是想先試探一下他的反應,再來決定是見是逃。
風蕭蕭露出一抹冷笑,跟着那管事往後面别院行去,而趙三果然暈乎乎的被幾名貌美的侍女給擁着上了大廳的賭桌,拿得是奉送的籌碼。風蕭蕭曾順眼瞟了瞟,發現面額還真不小,估計趙三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
這分明是故意給趙三下迷魂湯,好來套話,比如打聽風蕭蕭吩咐過什麽,又說過什麽話等等。
以趙三的定力,隻怕輸赢幾把,心情一起落,都不用那些侍女刻意勾引,就連小時候尿過幾回褲子都會給交待了。
這些隻是小把戲,卻屢試不爽,十分有效,而且防不勝防,看來香家搞情報的确是把好手,比巨鲲幫那種死闆的情報網強多了。
風蕭蕭心底有了盤算,根本不在意趙三會說出什麽,他行事向來謹慎,不會在這種明顯的地方被人捉住痛腳的。
六福賭館外面便看起來占地頗廣,隐有樓台園林之勢,内中果然大有乾坤,穿過一道九曲彎的花園廊道,是一座靜谧的帶庭小院。
外街的燈火和前廳的喧嘩都已傳不到這兒,四角的石燈幽幽照亮了院落的門戶,更顯得屋裏面的燭光熱烈。
屋裏不是賭局,是酒席,有男有女,而且已經開席。
這是很不尊重的表現,哪有請客人上門,卻先行開席的道理,除非……在座有尊客!
風蕭蕭心中一動,望向坐在首席那人。
一身銀衣勁服,在衆人簇擁下尤爲突出搶眼,瞧他臉貌年輕,而且有三、四成肖似李世民,看來不是李建成,就是李元吉。
他體型比李世民更骠悍魁梧,但眉目間卻多了李世民沒有的陰險狠毒之氣,所以他雖算長相英偉,但總教人看不順眼。
不過雖是縱情飲酒,氣度沉凝依然能至無懈可擊,高手風度表露非凡。
如今李閥占據長安,勢力一下躍之當世第一,作爲李淵的兒子之一,地位自然不低,尤其在這長安城裏,果然算得上尊客。
風蕭蕭心下冷笑,面上卻無甚表情。
一個不算英俊,但長得随和順眼的年輕人長身而起,出席迎道:“這位定是名震江湖的風兄哩!小弟池生春。”
風蕭蕭細瞅了兩眼,發現他果然和香玉山生得有五分相似,個頭比香玉山高大,舉止文雅而沒有江湖的俗氣,嘴角挂着自信老練的微笑,顯示他不但善于交際,而且不像香玉山那般媚俗逢迎。
池春生隻自我介紹,卻絲毫沒有介紹首席那人的意思,應該是事先得了吩咐。
坐首席那人似笑非笑打量着風蕭蕭,手上端着杯剛剛飲盡的酒杯。
這是下馬威麽?
不給自己面子的人,風蕭蕭從來也不會給他留面子,忽然一擡腳,将整桌席面當場踹翻,尖叫和怒斥聲中,滿桌的菜肴湯汁竟沒有四下橫灑,全往坐首席那人身上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