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獨孤鳳逼得他不得不揮起袖袍,攔住自己的視線,這樣就算了,以風蕭蕭的輕功和内力,足能在撞壁的前一刻,及時避讓。
但獨孤鳳旋身轉開之後,竟順手扯住了風蕭蕭揚起的袖袍一角,輕輕一拽
就好像狂奔中的人被一股巨力往前使勁推了一把……
風蕭蕭不由苦笑一聲,知道自己再也避讓不及,隻能運起渾身功力于肩膀,準備即将而來的劇烈撞擊。
不過他也沒想這麽輕易放過獨孤鳳,失劍的右手突然屈指一彈,一股疾勁透指而出,“咚”的震響,“飛鳳”在嗡鳴聲中,半空轉向,飛旋着向獨孤鳳攔腰削去。
風蕭蕭都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這一劍一旦削實,美人兒劍客便會一分爲二,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五髒六腑連同腸子一起都掉出來的場面,連他也不願去想更不願去看。
若非擔心在撞壁那一刻,獨孤鳳會趁機爆起襲擊,風蕭蕭實在沒把握抵擋,他也不會下如此狠手。
一連串竭盡全力的反擊,獨孤鳳已精疲力竭,見自己的愛劍“飛鳳”極旋而來,她心中忍不住的顫抖起來,回氣明明就在下一刻,但卻遠似天邊。
她不甘心就這麽死了,用力一蹬仍舊發軟的雙腿,往旁邊的懸崖撲去。
“轟!”堅實的山壁如同被炸枯的豆腐,粉碎着現出一個坑洞,獨孤鳳的慘叫亦在此刻傳來,她避讓的終究不夠快,雖未被“飛鳳”攔腰斬斷,卻仍然被劍柄撞上了嬌柔的腰肢。
幸好風蕭蕭隻是倉促的隔空一指。不然劍上的力道足能讓任何人的五髒六腑俱化成肉泥,神仙也救不活了。
不過就算這樣,獨孤鳳也危在旦夕,她在半空中已疼得陷入昏迷。整個人無知無覺的摔在崖坡上,往下滾去。
這重重一摔,讓已經昏迷的獨孤鳳又恢複了一些意識,勉強控制這身體側滾,避開脊骨斷折的危機。
坡長也陡。卻并不是峭壁,沿途覆着不算薄的白雪,也沒有尖銳的碎石,不然就算獨孤鳳能以頑強的毅力撐着一時不死,也難免肌膚劃破,流血過多而亡。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滾落倒崖底,速度漸漸放緩,她再也支持不住,雖然奮力睜眼。想要運起最後一絲功力療傷,卻仍抵抗不住沉沉的睡意,漸漸阖上美目。
正在這時,一個嬌嫩甜美的脆音傳入獨孤鳳的耳裏:“咦!雪兒姐姐,前面有人落崖呢!”
那雪兒姐姐隻輕輕的“嗯”了一聲,卻有種說不出的冰冷味道,獨孤鳳聽到這一聲,竟被這股冷意刺得腦袋有些清醒起來,她勉強張嘴,以細不可聞的微弱聲音道:“救我……”
那雪兒姐姐根本沒有作聲。但那個嬌脆的聲音卻忽然離得很近,道:“這位漂亮的大姐姐是被人打傷的。”
那雪兒姐姐好像還離得很遠,道:“襄兒,我們現在自顧不暇。不能招惹是非。”
她語氣不但冷,而且十分好聽,如同天籁之外的仙音,讓人聽了還想聽,永遠聽不夠,卻又會被語氣裏那股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傲所震懾。打心底升起隻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的疏離感。
尤其更包涵着一種理所當然的意味,任何人聽後都會生出不能反駁的畏懼之心。
這兩女人正是風蕭蕭爲之心焦的風雪和郭襄,隻是郭襄身形依舊活蹦,風雪卻亦步亦趨,走的十分緩慢,美傲的玉容雖然仍舊冷意十足,但渾身上下已沒有絲毫的氣勢。
郭襄知道風雪少有言語,不過一旦開口,必是無可轉寰,就算如今功力暫失,郭襄也沒膽子違抗她的話。
隻是郭襄心地善良,見到受傷的小鹿小兔都要救上一救,遑論這一位美麗的大姐姐呢?
正在郭襄着急之時,獨孤鳳勉力睜眼,細聲道:“送……我回洛陽獨孤……家,必有厚……厚報……”
風雪已緩緩走近,聽到獨孤鳳的話語,神色依舊清清冷冷,并沒有半分動容,平靜的眸光中更是一如既往的泛着絲絲冷意,看着獨孤鳳,就像是看一塊随處可見的爛木頭,沒起半點波瀾。
郭襄靈動的大眼睛轉了兩轉,嬌憨道:“雪兒姐姐,她是獨孤閥的人呢?要是救了她,說不定能幫咱們找到大哥哥。”
她知道,想讓心冷意堅似萬年玄冰的雪兒姐姐回心轉意,唯有提及大哥哥風蕭蕭,這一招簡直屢試不爽。
聽到“大哥哥”三個字,風雪寒若冰霜的臉龐果然變得有一絲的溫柔,眼神中的冷意也有些許消減,帶上了無盡的思念與愛意,不過卻一閃即沒,隐入最深邃迷人的眸子裏。
不過這一瞬的風情,竟使天寒地凍的荒野,都變得有些溫暖起來,仿佛大地回春。
風雪緩緩道:“她既是受創落崖,說明敵人就在崖上,須臾可至,你帶上她,我們快些離開。”
郭襄面上泛起歡喜之意,輕手輕腳的将獨孤鳳抱在懷裏。
她身材很小,和嬌小玲珑的獨孤鳳比起來,還要小上許多,但抱起來竟毫不吃力,獨孤鳳亦感不到有額外的生硬劇痛,她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念頭:“這個俏立可愛的小姑娘,竟是個少見的高手?”
崖上的風蕭蕭從滿地的碎石中一躍而起,連呸了幾口灰,苦笑道:“這小妞,好生厲害。”
他被個女人弄得如此狼狽,自然覺得大失面子。
不過轉念又有些得意,畢竟獨孤鳳雖然長得嬌美,卻實在是個了不起的用劍高手,武功比之東溟夫人好似都差不多了,而且急智非凡,能一點傷都沒受,便戰而勝之,也實在算得上他生平得意一戰。
風蕭蕭一轉念,拾起掉落崖邊的“飛鳳”,橫在眼前,喃喃道:“你主人就算死了,我也絕不能讓她暴屍荒野,我會将你與她合葬一處,以示尊敬。”
他将劍一挾,順着陡坡,飛掠下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