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闊天已經失蹤,真正一點痕迹都未留下,或許他已飄蕩在冰冷的海水中,與他的向二弟去作伴了。
楚留香真是焦頭爛額了,千頭萬緒理不清,陷入一團亂麻中,而且他突然發現,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身邊竟已無一人可以幫忙。
胡鐵花被金靈芝徹底纏住了……無論誰都無法拒絕這麽一個姑娘的邀請,更何況還是喝酒!
對于胡鐵花來說,世上沒什麽事,能比喝酒更重要了。
都說美酒佳人,人生樂事!不過是說女人與美酒,而不是女人喝美酒。
女人給人的印象是美麗、嬌柔,需要呵護,很難聯想到女人喝酒上,可真正能喝酒的一定是女人。
金靈芝的酒量簡直驚人,雖然她自己也醉了過去,卻也将号稱千杯不醉的胡鐵花給灌到不省人事。
而張三,隻能守護着喝醉的胡鐵花……船上接二連三的出事,他自然連一刻都不敢離開。
南宮燕則照顧同樣醉昏過去的金靈芝。
楚留香在最無奈之下,隻得獨自一人調查船上發生的一切。
可是勾子長與他寸步不離,一副極爲好奇的模樣。
楚留香一開始自然信不過他,直到勾子長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并牽扯出了一樁巨案。
原來兩個多月前,自關外押解貢品上京的鎮遠将軍本來駐紮在開封府的衙門裏,突然在半夜失去了首級,準備進貢朝廷的一批東西,也全都失了蹤。
随行的一百二十人竟全被殺得千幹淨淨,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但人算不如天算,兇手以爲這案子做得已夠幹淨了,卻不知老天偏偏留下了個人來做他們的見證。
這人是鎮遠将軍的一個侍妾,那時她僥幸躲到床下,逃過一劫,雖未瞧見做案的面目。卻将他們說的話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做案的是一老一少兩個人,事成之後,就準備逃到海外去,找個“銷金窟”享受一輩子。
勾子長就是根據這條線索。才追到這裏來的。
而他的身份,其實是關外熊大将軍的一個貼身衛士,正是奉了熊大将軍之命,特地來追查這件案子的。
勾子長如此一說,隻要不是白癡。就已猜出作出如此大案的一老一少,定是公孫劫餘師徒無疑。
這一下,楚留香在此船上,還能相信,并且能引爲臂助的人,唯有勾子長一人了。
楚留香就算對此有所懷疑,也無絲毫證據能夠反駁自己的懷疑。
若是給楚留香足夠的時間,他一定能查明一切,知道勾子長隻是賊喊捉賊,他才是真正作案的犯人。公孫劫餘師徒才是真正的官府中人。
可惜時間不多了,丁楓并不需要永遠隐瞞住一切,他隻需要暫時擾亂楚留香的思考方向,無法及時注意到他接下來的行動就行了。
不過楚留香絕非常人,就算在萬難之中,他仍是抽絲剝繭,得出了丁楓就是兇手的結論。
可就在這個時候,勾子長失蹤,丁楓突然暴亡!
楚留香已無計可施,素手無策……
當他來找風蕭蕭的時候。風蕭蕭除了苦笑,便隻能苦笑了。
船艙中已燃起了燈。
風蕭蕭回到桌子旁,緩緩坐下,苦笑道:“你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楚留香順手關上了艙門。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知道些什麽。”
風蕭蕭沉默一陣,忽然側頭道:“就聽你的,将他們全都擒下吧!”
邀月略一點頭,曼妙的身形已消失在房中,順着窗子掠不見了。
楚留香揉着鼻子。道:“看來我是壞了你的好事。”
風蕭蕭笑道:“不,你是幫我做了個決定。”
隻不過兩句話的功夫,甲闆下方,傳了輕微且沉悶的打鬥聲,隻是很快便停止了。
楚留香也跟着坐下了,問道:“究竟是怎麽回事,我真的鬧不明白了。”
風蕭蕭探手入懷,掏出了一團油紙,輕輕地放到了桌面上,說道:“如果你來晚一步,我就已經走了了,而你隻會發現這張地圖。”
楚留香怔怔的盯着蠟丸,竟然也從懷中掏出一團一模一樣的油紙。
他問道:“莫非你那張地圖上,也畫着一隻蝙蝠?”
風蕭蕭點點頭,道:“這是繪有銷金窟位置的海圖,隻要有了這張圖,張三能夠輕易駕船找到蝙蝠島。”
楚留香道:“蝙蝠島?就是銷金窟?難怪,難怪雲從龍臨死之前,鄭重其事的偷偷交給我,果然關系重大。”
風蕭蕭道:“丁楓故布迷陣,目的隻有一個,讓你無法發覺他正準備棄船,并領着我們離開。”
楚留香沉吟道:“丁楓果然是裝死,‘你們’又是指哪些人?”
風蕭蕭道:“我、邀月、金靈芝、南宮燕、勾子長。”
楚留香明顯一愣,失聲道:“勾子長?”
風蕭蕭笑道:“你沒想到吧!整艘船上,除了你們三個外,其他全是丁楓的人,從水手到乘客,無一例外……在某種意義上,我也算是。”
楚留香呆了片刻,問道:“海闊天和向飛天二人也是?”
風蕭蕭悠悠道:“他們死前,自然也是。這麽多人圍着你演戲,你若是還能不上當,那才是見鬼呢!”
他歎了口氣,繼續道:“你更沒想到吧!這艘船出發之前,就已滿載死亡,丁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這艘船到達銷金窟……”
“當”地一聲,艙門忽然被踹開了,胡鐵花面色通紅,酒氣熏天的闖了進來,身子搖搖晃晃的,大着舌頭喊道:“老臭蟲,出……出什麽事了?怎麽……怎麽……”
張三從他身後探出頭來,慌張道:“所有人都死了,都死了!”
楚留香站起身,一面引着兩人進來坐下,一面道:“現在已經不用着急了,不妨慢慢說!”
胡鐵花大聲道:“怎麽不急?你難道沒聽清嘛?所有人都死了!死了!”
張三接口解釋道:“我剛才聽見底艙中有打鬥聲,就急匆匆的跑去看看,誰知……底艙中所有的水手竟已全都變成死人了!”
風蕭蕭笑道:“你聽錯了,打鬥聲是從船外的下方傳來的,不是從底艙,也難怪,裏外隻隔着一層甲闆,任誰也不會想到打鬥聲是從海面上傳進來的,自然容易聽錯。”
張三久于行船,一聽就明白了,叫道:“甲闆上本有一條危急時救生用的小艇,難道已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