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沉聲道:“畫眉鳥,一定是畫眉鳥!”
風蕭蕭歎道:“你果然見過那張紙條。”
楚留香點點頭,道:“那慘死的紫衣少女是石觀音的徒弟,用劍刺死她的人,手法很妙,而且也算準了力量,存心要她們奔到我面前再斃命。”
風蕭蕭将石室内的情形大緻說了。
楚留香呆了呆,長長吐出口氣,長歎道:“這畫眉鳥好辣的手。”
他如此說着,眼光卻不禁瞟往一旁的邀月。
風蕭蕭忙道:“邀月雖然也殺人,但事出有因,是石觀音先對我們出手的,我們隻是去尋仇。”
邀月哼了一聲,道:“殺了就殺了,有什麽好解釋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岔開話道:“這畫眉鳥,竟似覺得殺人是種很有趣的享受,很有趣的娛樂,竟然想出各種方法來殺人。”
風蕭蕭道:“她剃去所有人的眉毛,顯然故意留下标記,好讓旁人曉得,隻要見到這種手法,就是她做的。”
楚留香沉吟道:“這人能在谷中來去自如,甚至還能号令石觀音的奴隸……起碼說明他和石觀音大有淵源,隻是不知爲何,他又要殺光石觀音的徒弟?”
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可惜中原一點紅帶着曲無容姑娘走了,否則曲姑娘應該會知道這人。”
胡鐵花大笑道:“姬冰雁,你個死公雞。怎麽不裝死了,終于舍得動了?”
姬冰雁瞧都不瞧他一眼。邁着虛浮的步子走了過來,顯然有傷在身。
楚留香解釋道:“曲無容姑娘也是鐵觀音的徒弟。不過這次也是她帶着我們逃了出來,她之前便受了重傷,難以行走,一點紅也是一樣,他倆怕成爲累贅……唉!茫茫大漠,生機渺茫!”
就連一向大大咧咧的胡鐵花,一時都沉默了,琵琶公主更是眼眶通紅,垂下了頭。
楚留香歎了口氣。道:“這畫眉鳥又殺石觀音的人,又追殺我們,他所作所爲,實在令我琢磨不透。”
風蕭蕭道:“她或許隻是想讓你和石觀音的仇,越結越深。”
楚留香動容道:“不錯,若不是恰好碰見兄台,我們隻會認爲是石觀音在追殺我們,而我們爲了不被殺,隻能硬着頭皮和她周旋下去。”
姬冰雁冷冷的插口道:“我一直覺得有些奇怪。那些奴隸瘋子,仿佛似有意似無意,将咱們往一個方向上逼。”
楚留香露出一抹微笑,道:“原來你也有這種感覺。我也覺得我們遇上了被追殺的龜茲王,這也實在太巧了。”
風蕭蕭輕笑道:“她既如此做,定是有把握能讓你們撞見石觀音。說明石觀音離你們已經不遠了……這畫眉鳥心機極深,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楚留香的眼光忽然發亮。道:“你是說,石觀音其實就在龜茲王的身邊?”
他口中雖是疑問。但明顯心中已經有了答案,看向風蕭蕭的眼光更是不同。
隻是寥寥線索,這人卻能抽絲剝繭,三言兩語就已将畫眉鳥的心思徹底揭破,簡直不可思議!這人才是個心機極深,不簡單的人物!
琵琶公主神情劇變,大聲問道:“不可能,你說她是誰!”
楚留香柔聲道:“不管她是以什麽身份接近龜茲王,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是她。”
琵琶公主跺着腳道:“當然不是我……不行,我要去找父王……”
她都等不及把話講完,就轉身飛奔着去了。
楚留香又揉了揉鼻子,收回目光,道:“不知兄台将要行腳何方?”
他明明對着風蕭蕭說話,眼光卻掃向邀月,顯然已看出誰才是能拿主意的人。
風蕭蕭竟有些臉紅了,大聲道:“我好歹和胡兄弟相交一路,彼此投契的很,區區一個石觀音,我還不放在眼裏,她若真敢來,我替你們打發了她便是。”
胡鐵花哈哈大笑,一下子扯起他,笑道:“果然是好朋友,走,去喝酒。”
楚留香和姬冰雁相視一笑,看着兩人勾肩搭背的走遠。
他倆都瞧出風蕭蕭色厲内荏,越是說的大聲,其實越沒底氣。
沒想到這個智慧超絕的人物,竟然如此懼内。
兩人忽然同時打了個寒顫,一齊轉頭望去。
邀月的明眸中閃着冷月般的光,好似看穿了他們的心思,甚至看穿了一切。
楚留香和姬冰雁簡直被這道眼神給凍僵了,直到她不見了許久,才一齊松了口氣。
楚留香歎道:“好可怕的眼神,難怪以一點紅的性子,說起她時,都駭得直打哆嗦。”
“她可是能将石觀音都逼得逃命的人物,你就慶幸吧!她好歹隻是瞪你一眼,沒直接拍你一掌……”
姬冰雁語聲頓了頓,搖頭笑道:“這女人冷的像冰,銳的像劍,根本不像個人,也不知那位風兄台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忍了多少委屈,才能完好無損的站在她身邊。”
楚留香道:“我能感覺到,這位風兄台身上蘊含着極爲恐怖的功力,絕不會在他夫人之下。”
姬冰雁怔了怔,喃喃道:“這個,我還真沒看出來。”
他口中雖這麽說,但心底已經相信了,因爲楚留香的感覺,從沒有出過絲毫的差錯。
他忍不住道:“既然他功力有這麽高,爲何還……說不通,說不通。”
楚留香揉了揉鼻子,笑道:“一個男人若不愛他的老婆,就絕不會怕她的,這就叫因愛而生畏。”
姬冰雁頓時沉默了,眼光有些閃亂,不知在想些什麽。
夜間的沙漠,是極爲寒冷的,就算燒得通紅的篝火,也難以溫暖冰冷的手腳。
但不知道爲什麽,自從有了風蕭蕭和邀月的加入,他們這些亡命奔逃許久的人,忽然一下子都放松了下來。
帳篷外,盡是興高采烈的交談聲、碰杯聲,多日以來,竟頭一次有了歡聲和笑語。
敞篷内,卻很安靜,安靜的隻有微不可查的呼吸聲。
“你很怕我嗎?”
邀月突然出聲問道。
風蕭蕭猛地坐直了,發着愣,一時竟不知該怎麽回答。
邀月移開了目光,淡淡道:“往後在外人面前,你說的話,就是我說的話。”
風蕭蕭幹笑了兩聲,道:“我是覺得有時候很沒面子,但也僅此而已了,不會因此對你不滿的。”
邀月目光又轉了回來,冷冷道:“沒有外人在時,我說的話,你隻能聽。”
風蕭蕭除了苦笑着點頭,還能說什麽呢?
他什麽也不能說,隻能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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