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四壁七八個一尺見方的小窗子,突然間全都打開了。
窗子外有人頭閃了閃,接着,每個窗子裏都放出一根利箭,箭頭正對着邀月。
已是箭在弦上,引弓待發。
一人喊道:“你把老大放出來,不然放箭了!”
他喊的很大聲,聲音卻打着顫,連一點氣勢都沒有。
那小老頭已經滾到了櫃台的下面,抽風似的吸着冷氣,叫道:“放箭,快放箭,這女人不能動……”
這人才真是個老狐狸,他已然察覺出來了,不管是殺假的半天風,還是斷掉他的四肢,邀月的身體就從沒動過,一直等着他倆靠近才出的手。
這女人定是有什麽原因不敢輕易動彈,否則憑她的武功,殺光他們,簡直比喘幾口氣還要來得容易,怎麽會與他們廢話這麽多。
唰唰連響,那小老頭的話音還未落,根根利劍便射向了邀月。
邀月一直低着頭,看着風蕭蕭蒼白的臉。
她不是不能動,隻是風蕭蕭已經受不了劇烈的震蕩了,更不能被她松開。
她方才連着兩次空出一隻手,風蕭蕭就少喘了兩口氣,這時若再是松手,就不是少喘氣的問題了……死人是用不着喘氣的。
小老頭眼中閃着惡毒的光。
他所料果然沒錯,明明箭将及身,這恐怖的女人卻真的一動不動。
他已咧開了嘴。準備笑出聲來。
他已開始盤算,怎麽料理這女人的屍身了。
如此絕豔的女子。一輩子都不會遇見第二個,她就算死了。也足以讓他這幫兄弟心滿意足!
他現在隻希望,這女人不會被箭射的太慘……
一陣寒風忽然卷而缭繞,邀月周身泛起了一陣霜氣,掩住了她窈窕的身姿,隐隐約約中,仿佛廣寒宮中的仙子。
霜氣明明似雲似霧,無有實質,顯得缥缈的很,但所有飛射而來的利箭。卻偏偏像是釘入了一堵堅實的冰牆,竟發出了咄咄的密集連響。
一時間連空氣都凝固住了,所有放箭的大漢全傻眼了,心中冒起了一股滲人的寒意。
就算屋外的太陽當頭暴曬,都化不開他們已被凍得硬邦邦的心。
而小老頭的笑聲還未開始,便已結束,
嘩,箭矢散落一地。
小老頭終于回過神。
他雖然眼中閃着極劇的恐懼,卻依然厲聲喝道:“再放……快。她撐不了多久……”
他畢竟是盤踞沙漠的巨盜,不論是眼光還是膽氣,都遠超常人。
既然已将這女人得罪死了,如果弄不死她……一定要弄死她!
在他心裏。這女人……已經不算是個女人了,或許是沙漠之神、沙漠之妖,但絕不會是人!
他再也不敢升起一絲地淫念。
可屋外并沒有一支箭射進來。
小老頭奮力将頭轉過去。怒目喊道:“快放箭……”
狂吼聲突然戛然而止。
因爲門外己走進個人來。
這人慘白的一張臉,絕無絲毫表情。像是沒有任何事能打動他的心,但那雙眼睛。卻尖銳得可怕,冷得可怕。
他手裏還牽着兩根繩子,繩子一拉,門外又有兩個人跌了進來,一個彎腰駝背,一個又醜又麻,一跤跌在屋子裏,還在不住喘氣。
但這三人一看見邀月,都不禁怔住了。
白臉人已經忘記了說話,駝子和麻子甚至忘記了呼吸。
邀月本就美的令人窒息。
就算經過無情大沙漠的接連摧殘,卻依然有一種無法以言語形容的絕世風姿。
邀月看着白臉人,一字字道:“你殺了他們?”
這人倏然回神,道:“沒有活人能用箭指着我。”
邀月冷冷地瞪着他,冷冷的道:“我要殺的人,隻能死在我手裏。”
這人哼了一聲,長劍出鞘,劍光忽閃忽沒。
那小老頭往後仰,一點聲息都沒有了,他身上全無傷痕,隻有咽喉上,多了一點鮮紅的血。
緻命的傷痕,隻有這一點,這是純粹用來殺人的劍法。
他轉過頭,冷冷瞪着邀月,道:“我要殺的人,也用不着别人動手。”
邀月沒有再言語,隻是盯着他。
饒是這人性子一向高傲偏激,這時也忍不住打了個顫,他從來也沒有見過一個人的目光,竟然能恐怖如斯,更何況還是這麽一個綽約脫俗的女子。
他雖仍聲色不動,眼睛卻不禁向手中繩子牽着的駝子和麻子瞟了過去,
那駝子和麻子像狗似得趴在地上,并沒有看他,而是相互交換個眼色。
邀月掃了這三人一眼,目光有些閃爍,有些複雜,又低下了頭,望着風蕭蕭,道:“你們現在就滾,再也不準出現在我眼前。”
那駝子終于忍不住問道:“你就是石觀音?”
這人語聲又低沉,又清朗,帶着種奇異的煽動力,和他的模樣大不相稱,實在奇怪的很。
邀月愣了愣,反問道:“石觀音是誰?”
那駝子從地上爬起,緩緩道:“就是昔年那被江湖中公認最美麗、最毒辣、最無情、武功卻又最高的女人!”
他一面說着,一面小心翼翼的瞧着邀月的眼睛。
他一向認爲,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不論人的心思隐藏的有多深,都能從眼睛中看出端倪。
但他這一仔細看去,卻陷入這明亮的眼眸之中,差點不能自拔。
邀月淡淡道:“她也配!”
聽見她冷漠卻優美的語音,那駝子才從恍然中回神,微微一笑,道:“既然夫人不是石觀音,請恕我等失禮了。”
邀月聽見“夫人”二字,臉頰竟然微微紅了紅,隻是臉上沾了不少沙塵,并不明顯。
她低頭看着風蕭蕭微顫的眉角,柔聲道:“你們吵到他了,還不快走!”
她剛才用“滾”,現在用“走”,語音更是比剛才溫柔了百倍千倍,聞者無不神魂俱醉。
就連性格最溫雅的男子,這時都不免心中升起嫉妒。
因爲她是在心疼另一個男人,她懷中的男人。
那駝子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水袋,遞了過去,道:“這位兄台失血過多,再不喝水,隻怕……”
他話未說完,手中的水袋已不見了。
那白臉人和那麻子還沒覺得什麽,以爲是他故意如此。
可那駝子卻是呆住了。
論武功,他還不敢說自己天下第一,但論速度,他如果出去自稱天下第一,那麽就算最自傲的人,也頂多敢稱第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