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們圍到周遭,風蕭蕭細看幾眼,才發現他們實在比遠看還要老十倍。
沒有看到他們的人,永遠無法想像一個人怎會活得到這麽老的。
對于年長的老者,無論何人都會變得恭敬一些的。
風蕭蕭也不例外,是以雖然撫琴老者言語頗爲不客氣,直罵他是一頭蠢牛,他也隻是笑笑不語。
擊鼓的老人忽然停住鼓,瞪眼道:“小子果然有些門道,竟能在咱們合奏之下還能站得穩。”
持蕭的老婦笑道:“能在這一曲蝶飛花舞下還站的這麽穩當,要麽真是一頭不通音律的蠢驢,要麽就是精通到了極點。”
這是一個女人,雖然模樣很老了,但眼神卻仍很有風緻,依稀可見年輕時的風采,那時定是個絕頂的美人,如果她臉上的皺紋能夠少上幾百條,那麽現在的模樣也不算差了。
撫琴老者搖搖頭,緩緩道:“或者内功已臻至化境。”
擊鼓老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道:“你就是那什麽風神?據說擊敗了燕南天,成了現在天下第一神劍?”
風蕭蕭有些愕然,轉目瞟了蘇櫻一眼,道:“擊敗不敢,隻是交過手罷了!”
擊鼓的老人追問道:“那到底是誰輸誰赢?”
風蕭蕭沉吟道:“或許能分出生死,但很難分出勝負,因爲我們誰也不想死。”
他擋不住燕南天一劍,燕南天也擋不住他一劍。
所以真到動手之時。自然誰也不會輕易出劍……除非尋到了對方的破綻。
而一旦出手,自然誰也收不住手……面對同層次的對手。必定是全力以赴,沒人敢留手的。
擊鼓的老人道:“那就是不分勝負了。”
風蕭蕭坦然道:“也可以這麽說。”
這些老人相視一眼。撫琴老者道:“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持蕭老婦笑道:“你希望他來和你交手,是麽?”
撫琴老者淡淡道:“你難道不想試試你那‘娥皇十八變’的新招麽?”
他們說到這兒,風蕭蕭已肯定這幾人都是誰了。
這些老人都是五六十年,甚至六七十年前的江湖名俠。
撫琴的就說自己是俞子牙,擊鼓的就叫自己彌十八,吹箫的就稱自己是蕭女史雲雲,反正都要和曆史上的名人扯上點關系,任誰也不知道他們本來的姓名身份。
而蘇櫻也在這裏。不問可知,她定是在這些老人面前吹噓風神如何如何,引得他們見獵心喜,這才一起找來了。
風蕭蕭自是沒好氣的瞪了蘇櫻一眼。
蘇櫻報以甜甜一笑,竟沒有一點的不好意思。
據說世間有兩件最愚蠢的事,一件是扶跌倒的老人,一件是将老人推倒……
風蕭蕭哪一件都不想沾邊,自然是苦笑連連。
這些老人不但站位很講究,将他圍到了正中。而且個個身上彌漫起了一股氣勢,将這空間封的密不透風。
是真的不透一絲風。
風蕭蕭神情漸漸肅然。
這些老人的武功,單獨任何一人,都不會比憐星。甚至明玉功未到九成時的邀月要差,如今合起來,竟然有了邀月和燕南天對峙時的氣勢。
風蕭蕭的手。緩緩向碧血照丹青的劍柄摸去。
他很猶豫,因爲他一旦持上劍。就會立刻與這群老人拼鬥上了。
到時氣機牽引下,人人都隻能全神貫注。功力拼命疊加,誰也收不住手,也不敢收手,直到一方死絕。
邀月和燕南天對峙那時,還有他來打斷,現在誰能打斷他們?
邀月?
邀月一來,隻會想着将他們殺光了事。
然後以燕南天的性子,定會怒氣沖沖的插上一手。
到時豈不是再也無人能夠阻止了。
因爲,世間的頂尖高手,全在這裏打成了一鍋亂粥。
風蕭蕭想到這裏,又忍不住超蘇櫻瞪了一眼。
蘇櫻分明不通武功,卻偏偏每次都能搞得他無計可施,灰頭土臉。
他心中升起了許多埋怨,暗道:“此事一了,我不給你幾分顔色看看,你真當我脾氣好了。”
終于,起風了。
風蕭蕭已持劍在手。
遠處風吹樹搖,嘩嘩作響中明暗不定,仿佛連無形的月光都被吹得不住抖動。
但風蕭蕭的周遭十丈之内,并沒有一絲風,有的隻是難以言表的張力,像是風雨欲來前的沉悶。
這些老人不禁俱都爲之動容。
他們本隻想挨個的拿風蕭蕭來試試招,看看燕南天與移花宮主的水平究竟如何,到底有沒有傳說中那麽神。
隻是他們現在都已經來不及後悔,因爲根本無暇多想。
那抹生機勃勃的翠綠鋒刃,所帶起的分明是無盡的冷寂。
明明劍鋒還遠,卻像是已刺到了每個人的雙眉之間。
他們隻得不停的提升功力,所有的心思全都凝聚在那柄翠綠的劍上,才顫顫巍巍的一起抗衡住了這股迫人的殺意。
他們當年都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豪俠,一生也不知經曆過多少次大小惡戰,浴血無數次。
可他們從不知道,決鬥竟能這麽兇險異常,甚至就算抖動一下睫毛,都會讓自己陷入死地。
這根本不同于往日一招一式的比劃,誰的内力高深,誰的招式精巧,誰的心思迅捷,誰的經驗豐富,誰就能大占上風。
這裏比的隻是一瞬。
一瞬生,一瞬死!
他們也從沒想過,竟然有這麽一個人,需要他們合力才能勉強相抗。
俞子牙雙掌按住的琴弦已經開始震顫,嗡嗡似低沉的呢喃。
彌十八手中的鼓槌凝定在半空,看着好似一動未動,細看又似敲擊了成百上千次,連空氣都仿佛被他咚咚敲響。
蕭女史握着的洞箫散發着柔和的玉光,像是撐起了一圈光幕,像水波圈圈蕩開,顯得極爲神異,宛如仙人施法。
隻是光圈最外圍的淩亂波動,又是那麽的無序。
一片落葉被風吹的晃悠悠的,飄到了幾人中間,忽然飛灰湮滅,仿佛從未飄來過一般,再無一絲一毫的痕迹。
蘇櫻見着這一幕,神情變得有些奇怪。
她握笛的手很緊,緊的發白,但臉上卻一直帶着笑,甜甜的笑。
她一直都冷冷淡淡的,很少笑的這般甜如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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