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相信了白山君的話……像風蕭蕭這等高手,就算功力全無,也絕不是能輕易得罪的。
報複來的如此迅猛,他一瞬前還得意洋洋,一瞬後便心如死水。
他奮力的扭轉身體,他還不想死……可惜一切都是徒勞,碧血照丹青的詭邪,是連邀月都不敢忽視的。
江玉郎忽然做了一件誰也想不到的事,他拼盡全力,終于讓右手往旁挪動了半寸,然後一拉。
那道綠芒的确妖異,可速度實在太慢了,慢到陷落的暗門恰好閉合。
江玉郎在門的另一邊,再也看不見那道被暗門擋住的綠芒,頓時感到渾身輕松舒透,仿佛如釋重負,他這輩子都沒有這麽暢快過。
但他突然慘叫一聲,一下子将鐵萍姑推倒在地。
他捂着自己鮮血淋漓的耳朵,疼地跳起。
鐵萍姑被點了穴,渾身都不能動彈,除了嘴……
随即,江玉郎又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這是一種撕心裂肺的劇痛,疼得他好似浮上天際,這股劇痛自他下身陣陣湧來,像是一波一波的刀刃聚起的浪潮,不住的攢刺着他的**,甚至靈魂。
鐵萍姑看見一柄綠光瑩瑩的短劍,刺透暗門,慢慢的穿過他的大腿根部,從左入,從右出,一寸一挪。很慢很慢,卻一刻也未停、也未緩。
鐵萍姑忽然覺得解氣極了。之前所受的全部委屈,一齊凝聚到了這一柄短劍之上。
她死死地咬着銀牙。想象自己就是這柄短劍,一點點的割着江玉郎的肉,挫着江玉郎的骨,将他一點點的割透,很久很久……
江玉郎不停抽搐着,每一次抽搐,都伴着無與倫比的劇痛。
極度的絞痛,真真的深入骨髓,讓他全身冰涼。迸沁着冷汗,他甚至已經産生了幻覺。
他仿佛被嗜血的惡獸兇狠的撕咬着,皮膚被撕開,肌肉被尖牙扯成一條一條,血糊糊的爛成一灘,白茬茬骨頭被嘎嘣的咬裂咬開,裏面的骨髓一滴滴的流了出來……
叮的一聲脆響,碧綠的短劍終于走完了漫長的旅途,掉落到了地上。
劍身上竟連一絲血都沒有沾上。仍就朦瑩瑩的閃着鮮亮的光。
江玉郎這時才流出淚來,很快便哭得一塌糊塗。
他抽噎着、痛呼着,發着莫名的呓語。
他亂滾着爬走,像是逃躲幻境中的惡獸。他身後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猩紅的可怖。
鐵萍姑緊緊盯着江玉郎,胸脯不停的起伏着。俏臉止不住的潮紅。
不知過了多久,暗門忽然開啓。風蕭蕭慢慢走了進來,将她輕輕的攬起。道:“我很有分寸,他大概死不了,你說不定有機會再捅他一劍。”
鐵萍姑忽然能動了,立刻反手抱住了他,腦袋死死埋在他的懷裏,哭道:“哥哥,萍姑對不起你……嗚嗚……”
風蕭蕭歎了口氣,道:“一瞧見江玉郎,我就什麽都猜出來了,邀月宮主這是陰謀中套着陽謀,我哪怕早就知道了,也不會将你抛下不管的,幸好……”
他頓了頓,還是說道:“幸好江玉郎以爲我這是拼死一擊,應該還能瞞得過邀月。”
鐵萍姑仰起頭,淚眼朦胧中閃着驚訝,道:“哥哥,你……你真的沒事麽?”
她的胸脯一下子被幸福充滿,無法言語形容的幸福,已經滿而溢出,被人信任的感覺,本來就會讓人感到幸福。
“當然。”,風蕭蕭道:“邀月宮主不是常人,想要她死心塌地的相信,是不可能的,我隻希望她到時能有一絲的遲疑,隻要一絲就已足夠了。”
如果要殺邀月,根本用不着這麽麻煩,去大戰一場就行了,可如果想要問出“明玉功”,就沒這麽簡單了,不徹底擊破邀月的心防,根本沒有可能從她嘴裏問出半個字。
就像煉藥需要一道藥引,想要擊破邀月幾不可破的精神,也需要一個契機,和一絲縫隙。
縫隙已經有了,他隐忍這麽久,就是爲了保留這道縫隙,而契機也快要有了……就在龜山之上。
兩人回到了地牢内,鐵萍姑終于抹去了眼淚,雖然同在一地,她的心情和方才截然不同了。
她好奇的問道:“白山君和她那個壞蛋老婆呢?”
風蕭蕭笑嘻嘻的掂出一個金色的圓筒,道:“天絕地滅透骨針,聽過沒有,我将這玩意兒一掏出來,那頭老虎當場就跪下了……要不是怕傷着你,剛剛就對着江玉郎那小子來一發了,哼!”
“天絕地滅透骨針!”,鐵萍姑驚呼一聲,不可思議的望向圓筒,道:“聽說這暗器一發便是一百三十根,機簧勁力驚人,籠天罩地,讓人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不錯!這裏面每一根針都是用寒鐵精心打制,連精鋼兵刃都會被射成馬蜂窩,不光難以躲避,甚至擋無可擋。”,風蕭蕭笑道:“十步之内,連我都躲不開這玩意兒,若是有人從我背後突然來上一發,都不用瞄得太準,啧啧……”
他說着,将圓筒塞到了鐵萍姑的手中,柔聲道:“拿去防身,以後就算碰見邀月,你都能逃得掉。”
鐵萍姑垂下了頭,低低嗯了一聲。
她沒說感激的話,因爲她知道用不着,她已欠哥哥的太多太多,她會用盡自己的一切去報答,絕不隻是嘴上說上幾句而已……
……
一條小溪,溪水潺潺,明媚的陽光照得流水徹透,映得随波的零落櫻瓣更是嬌憐。
一人俏生生的走了過來,她漆黑的長發披散肩頭,一襲輕衣卻皎白如雪。
人影與水中人影相互輝映,都是那麽絕代的風華。
江玉郎有氣無力的低吟着,幹裂的嘴唇顯出他是多麽的幹渴,卻在離溪水僅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住了,他再也爬不動了,力氣已随着血液流失殆盡。
他聽見輕微的腳步聲,奮力擡起了頭,然後就癡了,就算這麽疲倦,将要死去的時候,他仍是看得癡了,忽敢自慚形穢,不敢與她平視,忍不住地低下了頭。
這個白衣少女是那麽的獨特,隻看她一眼,滿谷香花,都似乎頓然失去了顔色,本來因失血而黑白的視野之中,頓然生出彩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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