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的下面,就是一座宏偉的地下宮殿中,現在裏面全是血的腥氣。
小仙女向來手狠,但也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景象。
雅緻大方的陳設已被鮮血浸透,不知道有多少個青衫少年,倒在這個富麗堂皇的大廳裏。
凳子上、椅子上、屏風前、廳門旁,全是一具具橫陳的屍身。
翻開他們的臉,有的七竅流血,有的血肉模糊,但有一點相同,全是大睜着無神的雙眼,泛着死魚的白。
小仙女的面色更見慘白,吞了吞唾沫,不知不覺的落到了風蕭蕭身後,而她這才發覺,那裏已有一人,正是面無血色,已失去常态的慕容九。
風蕭蕭沉聲道:“他們是身中劇毒,要死未死之時,又被人挨個補上了一拳,所以死後的情形,像極了被高手震碎內腑而亡……其實拳力微弱,武功并不高。”
慕容九略微舒了口氣,道:“原來是有人在故弄玄虛。”
小仙女恨聲道:“是什麽人這麽狠毒?真是該死!”
這時,一個呼聲從地下宮殿的深處隐隐傳來:“江玉郎……江小魚兩個壞蛋,你們在下面麽?”
風蕭蕭揚眉道:“你倆要找的是一柄翠綠的短劍,就在她的手裏,先入手者,不但是師姐,爲師還另有豐厚的獎賞。”
小仙女皺眉道:“是個女人?”
慕容九卻雙目放光,叫道:“她跑不了!”,身形如雲。疾飄而去,眨眼間便過了轉角。行的遠了。
小仙女跺了跺腳,剛要去追。卻突然感到手腕一緊,回頭望去,詫異道:“你……”
風蕭蕭做了個噓的手勢,小聲道:“讓她去,你跟我來。”
這是一間廂房,裝飾華麗,中間擺着一張圓床。
這張床很大,就算并排躺上四五人都顯寬松,錦花的被墊。光看就知道軟綿絲滑,躺着想必隻會更舒服。
四周罩圍着粉紅的紗帳,映着銅燈的火光,房中散發着一種奇怪的香氣,聞着既讓人有些昏沉沉,卻又感覺很舒服。
小仙女的臉蛋被映得粉彤彤的,她突然有種想要轉身逃跑的沖動。
風蕭蕭道:“你坐到床上去。”
小仙女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顫聲道:“你……你……我已經拜你爲師了……你……你……我……不能……”
風蕭蕭一巴掌拍上了她的後腦勺,道:“小腦袋瓜子在瞎想什麽呢!爲師要傳你一門功夫。”
小仙女摸着後腦勺。嘟囔道:“傳功就傳功,幹嘛非要鬼鬼祟祟的,領我到……到這裏來,像是做什麽……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似得……”
風蕭蕭哼道:“你應該知道的。我一點也不喜歡慕容九。”
小仙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昨天在山洞裏,你好像就故意躲着她。”
風蕭蕭歎了口氣。道:“可欠下的人情又不能不還,所以我待會兒傳你的東西。你一個字都不能和慕容九說,否則她真向我張了口。哼,你往後别想從我這兒學到真功夫了。”
小仙女怒道:“我剛才聽她說,這是她們慕容家用性命換到的人情,你……你怎麽能這般敷衍?”
風蕭蕭冷冷道:“是一條性命沒錯,不過……是我殺的。”
小仙女“啊”了一聲,腦子有些糊塗了。
風蕭蕭輕聲道:“武功到了爲師這個境界,不管爲善爲惡,真善真惡,想要有所突破,必定要心無破綻,起碼不能懷疑自己,自己否定自己……你大可以當我是個僞君子,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但我心無愧就行了,旁人怎麽看,與我何幹?。”
小仙女眨了眨眼睛,道:“你是說,你自己認爲自己還清人情就行了,至于九妹如何認爲,你根本不想理會?”
風蕭蕭微笑道:“我傳了她一套神功,她還會想要第二套,第三套,直到天下無敵,那時她會不會想做武林盟主?成爲武林盟主之後,是不是還想做天下至尊?有種人就是欲壑難填,容不得自己落于人下,站的越高,想得到的更多……”
小仙女啞口無言,不得不承認風蕭蕭看人很準,慕容九妹确實是這種人。
風蕭蕭看了她一眼,繼續道:“我要滿足她到幾時?又能滿足她到幾時?所以不管我給她多少,到最後她都會怨我、都會怪我,這是遲早的事……既知結果是個坑,我何必傻傻的往裏跳?到頭來得不償失。”
小仙女沉默了一陣,道:“你爲什麽和我說這些?”
風蕭蕭一攤手,笑道:“因爲你并不是與我無幹的旁人,我很看好你,是真心想收你爲徒,傳我衣缽,所以不想讓你對我有所誤會。”
小仙女從心底湧起一股熱流,流轉全身,感覺從裏到外都是暖洋洋的。
往常拍她馬屁的人多了,但要麽是恐懼她的武功,要麽是在意她的家世,真心在乎她,對她好的,唯有娘親一人而已。
不過,現在又多了一人……
風蕭蕭微笑道:“時候不早了,你如果準備好了,就坐到床上去吧!”
小仙女低低“嗯”了一聲,身形閃動,乖乖的盤坐到了床尾。
風蕭蕭忽然翻身,頭頂對着她的頭頂,身體倒豎向上。
兩人周身很快起了一陣濃霧,徹底掩住了身形。
……
慕容九其實一點也不笨,相反還聰明的很,卻被風蕭蕭瞧出了弱點,擺弄于鼓掌之間,而不自知。
她絲毫不知道自己最大的作用,就是讓小仙女受盡她的閑氣之後,激起好勝之心,得以心甘情願的拜入風蕭蕭門下。
她現在一門心思,隻想快些,再快些,将小仙女甩的遠遠的,幻想着自己先一步搶回那柄失落的短劍,得到風蕭蕭的認同,以及風蕭蕭口中那份豐厚的獎賞。
她完全沒注意到小仙女根本沒追來,又或許注意到了,卻反而竊喜不已,暗暗嘲笑小仙女,竟然因爲對方是個女人,就不好意思動手了。
然後,她就看見了蕭咪咪。
蕭咪咪也看見了她。
兩人都是一身綠色的衫裙,身上挂了些精緻小巧的飾物,面對面的對視着,好似在照鏡子一般。
用江小魚的話說,喜歡這種綠色的女人,正表示自我陶醉、自命不凡,而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也正表示幼稚、虛榮、以及俗不可耐……
而用風蕭蕭的話說,這兩個女人一個是自戀狂,一個是狂自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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