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有一小半的内力未曾吸來,但他怎能眼睜睜的看着木婉清被活活燒死?
貫通的内力陡然崩斷,好似斷弦回彈。
木婉清隻感到掌心傳來一股無比龐大的巨力,将她手臂猛地彈開,再也抓不住風蕭蕭,雖是駭然欲絕下,奮力想要前撲。
但傳來的巨力是那麽的龐大,等若三人全力一擊,這一爆開,将她整個人都推得往後飛開。
“風大哥……”,木婉清“啪”的撞上了身後山崖,被撞粉的碎石簌簌而落。
她顧不得後背的劇痛,不顧瘋長的火勢,倏然沖到了崖邊,探頭而望。
隻是山高夜黑,根本看不見風蕭蕭的身影。
丁春秋仍在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震蕩群山,良久不絕,竟然還未跌到崖底,可見懸崖之高。
木婉清緩緩起身,衣袍角帶已被大火燃起,她卻毫不理會,慢慢轉回頭。
阿紫害怕之極,忙道:“我早就看出來了,你不是很喜歡他麽,怎麽還不快去救他……”,話到半途,便尴尬一笑,再也講不下去。
丁春秋的慘叫聲這時戛然而止。
阿紫看着那雙寒意淩然的眸子,身子忍不住的發顫,一把扔出了手中的漁網,倉皇的往旁急跑。
木婉清俏立不動,忽地伸手一撕。細細的絲網根根繃斷,被生生扯成了兩片。
阿紫回頭瞅見,膽都要被吓破了。
這漁網乃可不是一件尋常之物。雖然柔軟無比,但質地極爲堅韌,尋常的刀劍都是斬不斷、切不開,卻被如撕紙般撕破了,哪能不吓得她腿軟。
木婉清一言不發,緩緩跟去,隻不過才走了一步。卻詭異的到了近前。
阿紫見她再一步就能捉到自己,心下一橫,冷笑道:“想爲他報仇?”。一面說着,一面雙腳蹬地,躍出了崖邊。
“我死都不會死到你手裏……”
木婉清探手一抓,卻抓了個空。身形不停。跟着躍出。
阿紫正在飛速的脫去身上的衣物,雖在不住往下墜落,模樣卻絲毫不見慌張,很快衣裙便飄飄于旁,露出了貼身的一件薄薄皮裘,将上半身得嚴嚴實實,模樣甚是古怪。
她雙手一扯,皮裘呼啦啦的半空展開。順風而抖,下落的速度立時一緩。
隻聽得“嗞啦”一聲脆響。鋪揚開來的薄皮裘應聲而斷,被狂風猛地卷向兩側。
阿紫奮力的拉扯住兩截的末尾,心卻在飛快的下沉,幾乎都要吓得尿褲子了。
木婉清冷冷的出現在她的眼前,擡手一抓一掀,将她整個人都面朝下的按到了身下。
疾風勁沖,阿紫被吹得睜不開眼,淚水一經流出,瞬間就被吹走,想要說些什麽,可剛一張口,便被冷風灌腹,除了發出凄慘的嘶叫,哪裏還說得出話來。
“木婉清!”,上方崖壁上突然傳來一個焦急的喊聲。
木婉清擡頭一看,登時愣住。
風蕭蕭一手持着玄鐵劍,劍的另一頭深深插入山壁之中,見狀猛蹬山壁,身形彈開,跟着墜落。
木婉清突然不想死了,但此時已經由不得她了。
“陽柔六路,虛擊山壁,快!”,急促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木婉清扔開阿紫,雙掌掌心凝出一道内力,前後拍往山壁,“噗噗”的一長串悶響,她的身形登時蕩若羽毛。
風蕭蕭飛速墜下,一把攔住她的腰肢,玄鐵劍被反手一轉,斜斜往下的捅入了山壁之中。
“喀喇喀喇”碎石紛紛崩下,宛如泥巴一般被玄鐵劍直直而切,火星嗤嗤連跳。
一個人倒也罷了,風蕭蕭還輕松自如,可兩個人的下墜之力,就不能勢若等閑了,玄鐵劍不能使輕,也不能使重。
輕了,洩力不夠,保不齊落地就摔死。
重了,不光身體受不了,也會被徹底震離山壁,還是個死。
内力持續消耗,很是驚人。
風蕭蕭面色漲紅,口角浸紅,虎口已然流血不止,臂膀更是疼得入心入肺。
木婉清呆呆的望着他,突地湊嘴上去,輕輕嘬了一口。
風蕭蕭見她紅彤彤的唇瓣上粘着一絲血迹,顯得更是紅豔嬌嫩,愣了愣,差點亂了内息,把持不住玄鐵劍,忙道:“快擊打,馬上到底了!”
木婉清紅暈上臉,美目中波光漣漣、晶瑩流轉,望着他“嗯”了一聲,雙掌跟着拍出,擊上山壁,“噗噗”不,心中甚是高興,喜滋滋的想道:“我也沒死,他也沒死,又在一起了,真好!”
風蕭蕭本來手劍并用,正向上攀爬,隻是他方向感極差,自然不可能是直直往上。
若不是阿紫跑了一小段,木婉清躍下之後,必定與他錯開,那就必死無疑了。
當真天意如線,命運似網,交相編織,莫測難言……
玄鐵劍乃至堅至固,雖是支撐這兩人,與山壁激烈的摩擦,熱得燙手,卻也毫不變色,更無折斷之虞。
片刻之後,隐隐可見崖下實地,雜草雖然密集,卻并沒有太多嶙峋的山石。
風蕭蕭終于松了口氣,他已然精疲力竭,再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若非他剛剛吸收了丁春秋的陰毒内力,功力暴漲數倍,如此高的山崖,還帶着一人,隻怕根本支撐不到底。
風蕭蕭将劍一抖,飛身躍下,踉跄了好幾步,才将将站穩,随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有氣無力的道:“木姑娘,你怎麽也跳下來了。可真累死我了!”
木婉清嗔道:“你怎麽還是木姑娘、木姑娘的叫我。”
風蕭蕭想道方才那一吻,見她輕嗔薄怒,更增三分麗色。一陣心動,旋即微微苦笑,反問道:“我該叫你什麽好呢?”
木婉清哼了一聲,氣憤憤的盯着他,忽地面色大變,顫聲道:“風大哥,你……你的臉……臉上……”
風蕭蕭莫名其妙。擡手一摸,笑道:“我長的可沒你俊俏呐!”
木婉清猛地撲将上來,一把捉住了他的手。道:“你的手,手也是一樣……”
風蕭蕭轉目一瞧,暗叫了一聲“糟糕”。
隻見手背上色彩斑斓,鮮豔已極。紅的、綠的、紫的。各種色彩摻雜到了一塊兒,看着就讓人毛骨悚然、心驚肉跳。
風蕭蕭心下一沉,尋思道:“這模樣十成十是中毒了,方才木婉清沒有看到,該是下崖後才顯露了出來。”
丁春秋大半輩子都在修煉毒功,一身的劇毒,隻能靠不斷地吸收更毒之物才能夠壓制得住,所以死活都要尋到能夠聚攏毒物的神木王鼎。不然時日一長,必遭反噬。死得慘不忍睹。
風蕭蕭的内功雖是百毒不侵,又服食過能辟毒的寶蛇,但碰上這麽個毒人,也無法盡數化解,仍有一部分毒性被壓制到了體内。
若是過個兩三日,這些劇毒猶如無根浮萍,自然會被漸漸化去,傷不到他分毫,可是方才陡生變故,讓他内力大爲消減,再也壓制不住這些劇毒,登時外顯。
幸好“九陽神功”确是毒物克星,否則他已然不知不覺的死了,哪還能在這思考緣由。
風蕭蕭想到此處,突地一驚,擡頭而望。
木婉清滿目焦急,而俏臉上也浮起了一絲絲的紅紫之色,竟然一樣中毒了。
不過她吸收的内力先被風蕭蕭過濾了一道,又吸得不算太多,明顯中毒不深。
風蕭蕭又複垂頭,默默感受了一下丹田中僅餘的内力,微微一笑,道:“是中毒了,不過不礙事的,我有法子克制。”,說着話,握住了木婉清的嫩手,輕輕撫摸。
木婉清“嗯”了一聲,滿臉绯紅,心中卻甜甜的甚是喜歡,扭了扭身子,緊靠了過去,道:“我往後陪着你,隻聽你話,兩人浪蕩江湖,豈不逍遙快活?”,忽然感到手上一暖,癢癢麻麻的直透入心,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了一聲。
風蕭蕭笑道:“好呀!”
木婉清感到一股暖暖的内力進入了自己的經脈之中,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風蕭蕭微微用力,将她摟到了懷裏,道:“我來教你我的看家本事,你要細細的感受,可别分心了。”
木婉清高興極了,重重的點頭應了一聲。
風蕭蕭不再言語,一面将僅剩的内力逼入她的體内,一遍遍的行着“九陽神功”的路徑,幫她化解毒性,一面默念“靜心訣”,保持心冰意靜,對抗着自身毒意的侵襲。
木婉清隻覺得身暖心甜。萬籁寂靜中,明月緩升緩落,深沉黑暗裏,心神漸漸恍惚。
不知過了多久,周身微微的涼意将她驚醒,腦袋輕輕晃了晃,睜開了眼睛,見到自己貼在寬實的胸膛上,被緊摟着側躺,自是羞臊不已,伸手一推,道:“天都亮了呢……”,語到半截,整個人忽然愣住了。
風蕭蕭被她一推,身體往旁轉開,面色極白,好似冰晶一般透明,連細小的血管皆清晰可見,隻是毫無半點血色,全身上下冰冷發硬。
木婉清茫然失措的站起了身,好一會兒才跪到地上,緊擁了上去,連聲叫道:“風大哥,風大哥……”
風蕭蕭隻是安靜的躺着。
木婉清搖了他一陣,又呆呆的站了起來,自言自語道:“他睡的可真熟……”,一雙俏目睜着沒眨,眼淚卻顆顆的落了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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