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正堆着雪人,不時捏一把雪,往對方身上扔去。
“格格”的笑聲飄滿整個小院,伴着濃郁香甜的臘梅花香,歡快漸漸升溫。
“小丫頭,你說咱們怎麽才能找到逃走的那個小白臉?”,風蕭蕭又抓了把雪,拍在了雪人身上,仔細端詳着,滿意的點了點頭。
黃蓉在旁邊也堆了一個雪人,隻是略顯小巧,聞言反問道:“你方才不是沖那個大胡子的胖子,嘻嘻,在房裏一陣的嘀嘀咕咕麽,幹嘛還要來問我?”
風蕭蕭略有些尴尬,讪笑道:“我可不是故意想要瞞你,是那個胖子自以爲是,認爲得了什麽了不得的差事,所以搞得無比鄭重,我又不會無緣無故的難爲人,這才遂了他。”
“睜着眼睛說瞎話,也不嫌害臊。”,黃蓉輕笑道:“不爲難人?那個小白臉又怎會被弄得半死不活,連蹦帶竄的逃走了?”
風蕭蕭不答,從桌上撿了幾個酒杯,道:“喏,拿去做雪人的眼口鼻。”
黃蓉趕忙擺手,道:“我才不要用酒杯做雪人兒的五官呢,‘喔喔’的像是肚子被人打了一拳,眼睛也瞪得溜圓,一點都不好看。”
頓了一頓,搓着通紅的小手,又道:“是了,你說得是‘不會無緣無故難爲人’。”
将俏臉揚起,嘴角微帶些譏笑,臉蛋紅撲撲的。被周遭的白雪一襯,顯得煞是嬌豔。
以風蕭蕭的定力,都不敢再看。轉開目光,笑道:“好,我就是看他不順眼,故意找借口廢了他。”
黃蓉輕輕垂頭,小臉微熱,溫燙分成兩股,爬上了晶瑩小巧的耳廓。隻是本就通紅,倒也不顯。
風蕭蕭擡眼看見臘梅樹,笑道:“那黃花真好看。用來配雪人兒正好。”,快步走去折下一枝,閉目用力嗅了一嗅,贊道:“用香花做眼睛。豈不是妙目生香麽。哈哈。”
伸手一抹,撸下枝上的小黃花兩朵,攤在手心遞出,道:“給!”
黃蓉探手拈住。
指尖和掌心一瞬的觸碰。
風蕭蕭心道:“就是這隻小手,能夠做出無雙的菜肴麽?看着可真是又白又嫩。”
想到這裏,不由憶起上世品嘗過的美味,登時就有些嘴饞了。
黃蓉默默的将小雪人的眼睛安好,後退了幾步。上下打量,隻是微微閃亂的目光。顯出她的注意力并不在雪人身上,心思雜亂的很。
風蕭蕭看向小雪人,将手中的樹枝往上一插,笑道:“這個做鼻子可剛剛好!”
黃蓉回過神,嗔道:“你的鼻子才這麽長呢!”
風蕭蕭嘿嘿的往旁一指,道:“那個才是我咧,你不是說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疼得‘喔喔’直叫麽,這個鼻子可是圓圓的。”
黃蓉嘻笑道:“你就圖省事,眼睛、嘴巴全用酒杯,耳朵、鼻子就将酒杯倒扣,上下全是圓乎乎的,哪裏像你了。”
風蕭蕭往雪人旁一站,伸手比劃道:“這叫反襯,懂嗎?要不,你的那個嘴巴也用酒杯,其實圓圓的挺可愛。”
黃蓉奮力将他推開,嘟囔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才不要什麽酒杯咧。”
兩人正嬉鬧着,一個胖胖的武官在院口叫道:“風大俠,找到了。”
風蕭蕭招手道:“湯隊長,你進來說話。”
這人叫湯祖德,是王府中的一名親兵隊長,本是個漢人,是以雖然官階不低,空有頭銜,卻無實權。
不過也正因爲他是漢人,完顔洪烈才将他派到風蕭蕭這裏來。
而他難得接到差事,所以格外賣力,想要在王爺面前露露臉,好表表忠心、顯顯能力。
“湯隊長可真夠賣力。”,風蕭蕭拍了拍身上的落雪,微笑道:“這才不過一兩個時辰,就有眉目了?”
湯祖德謹立一旁,拱手道:“王爺親口叮囑,風大俠也教授了良策,末将自然不敢怠慢,領人守在城門,以及查探城中各處客店、藥店,果然……”
頓了一頓,看向邊上的黃蓉,心下呼道:“乖乖,怎麽才一會兒不見,她就越發的嬌美了?”
風蕭蕭道:“她是自己人,你但說無妨。”
黃蓉小聲啐道:“誰是你自己人了。”
湯祖德全無内功,卻是聽不見,收攝心神,道:“果然發現幾名騎着白駱駝的白衣女子,最後她們全到了……到了城中最大的…嗯…紅袖添香樓中。”
黃蓉問道:“紅袖添香,這名字倒挺奇怪,是間客店麽?”
湯祖德的胖臉漲得通紅,吭哧道:“是座青……青樓。”
黃蓉獨自闖蕩江湖許久,也知道青樓,隻是不知究竟是做什麽的,所以有些好奇的還想要追問。
風蕭蕭趕忙輕咳了一聲,吩咐道:“湯隊長,你派人遠遠看着就好,隻用盯着白駱駝,不用管人。”
普通的兵丁根本看不住武林中人,時間一長,必定會被發覺,不如讓他們盯着駱駝,起碼不容易暴露。
湯祖德有些詫異,但還是應了一聲,行禮告退。
黃蓉好奇心甚重,追問道:“你說說看,青樓是幹什麽的?我扮做乞丐時,曾經混進去想要弄些吃的,卻聽見不少的房間裏,都傳來女子的慘叫……”
風蕭蕭瞠目結舌,好一會兒才問道:“你跑去偷看了?”
黃蓉怒道:“什麽偷看,我可是光明正大的沖進去救人!”
風蕭蕭幹笑了幾聲,問道:“那你救到了嗎?”
黃蓉恨恨道:“誰知那女子非但不領情,反而破口大罵。我一怒之下,就放了把火。”
“啊……”,風蕭蕭張大了嘴巴。好半晌都合不攏。
黃蓉見狀,俏眉立起,伸手輕輕推了推他,問道:“你說說看,青樓究竟是做什麽的?那女人被打得那般慘叫,爲何還來罵我?”
風蕭蕭“嗯嗯”了幾聲,道:“誰讓你一身乞丐打扮。就算沖到客店裏面,還不是一樣被人打罵出來!”
黃蓉這才釋然,臉上本來消退的紅色頓時又複。啐了一口,道:“我就說是客店,那時踹門進去的時候,兩人都在床上躺着呢。我還在納悶。沒見兩人打起來呀,還以爲是之前聽錯了哩。”
風蕭蕭趕忙轉動着腦袋,四下張望,道:“哎呀,天色不早了,再過一會兒,王府就要開席了,咱們快将雪人兒堆完。你可答應過的。隻要陪你堆雪人玩兒,你就會幫我做頓宵夜。千萬别食言呀。”
“那是自然!”,黃蓉扯住他的袖擺,讨好的笑道:“風大哥,我也想去湊湊熱鬧,你也帶上我呗。”
風蕭蕭将臉一沉,道:“這可不行。”
心下道:“黃蓉自幼受黃藥師的教導,對金國敵意甚重,要是被她知道完顔洪烈是想謀奪‘武穆遺書’,天曉得會弄出什麽亂子,我自有計劃,保證不讓他們得逞就是,可不能被攪亂了。”
黃蓉撅嘴道:“神神秘秘的,定然不是什麽好事。”
忽地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風大哥,你可是漢人,雖是欠人家的救命之恩,也不能幫着金國……”
風蕭蕭打斷道:“一碼歸一碼,我分得清楚。”,歎了口氣,道:“帶你去也行,但你可要收斂些,不論聽到什麽,都不要急着鬧事,咱們回來再細細商量,好不好?”
他忽然想到,以黃蓉的性子,想要做些什麽,那是非做不可,就算不讓她去,她十成十也會偷偷跑去,到時還不知會鬧出什麽亂子,不如事先和她約法三章。
黃蓉喜形于色,挽住他的小臂就往旁走,歡笑道:“我就知道你會答應,你雖然一肚子詭計,但确是個大好人呢。”
拖着風蕭蕭到了兩堆雪人旁,笑道:“我的小雪人兒還差個嘴巴,你對我這般好,就讓你來安!”
風蕭蕭卻不由自主的看向她的粉唇。
黃蓉面色一紅,俯下了頭,白嫩的頸線曲美。
但留在風蕭蕭目光裏的,唯有那微翹的嘴角。
黃蓉輕輕松開了手,道:“你可别又用酒杯啊!”
風蕭蕭眼神閃爍了一陣,忽地伸指一劃,在雪人嘴巴的位置,劃出了一道半弧,笑道:“這個笑臉就挺好。”
黃蓉登時變得氣鼓鼓的,嗔怒道:“剛剛我可說錯話了,你根本就不是好人,是個壞人,大壞人。”
風蕭蕭眨了眨眼睛,一指小雪人,道:“你看看,它正在沖你傻笑呢,禮尚往來,你也該沖它笑才是。”
“我才不會傻笑哩。”,黃蓉一指大雪人,嚷道:“它正在對你慘叫,禮尚往來,你快些對它慘叫。”
風蕭蕭笑嘻嘻的又出言逗了她幾句。
黃蓉自然不甘示弱,定是要找回場子。
兩人一來一往,很是笑鬧了一陣,最後一同坐到了雪地上,相視而笑,皆覺得歡快無比。
風蕭蕭可很久都沒如此放松過了,心道:“這種日子過得才舒坦!”
沒過多久,王府的管家前來相請入席。
兩人換了身衣服,一同離開。
此時,夕陽将落,遍地的白雪,全都被映得微微泛黃。
院中臘梅樹,樹上臘梅花,更是被渲染得無比嬌豔。
樹下兩堆雪人,一高一矮,拖出了兩道影子,一長一短。
從旁遠望,好似一男一女并肩而立,正在賞花、賞雪、賞落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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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記得“紅袖添香”好像是出自清代,但爲一個出場不多的稱呼,不想費腦筋想,大家将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