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撚起葉子,轉了幾轉,笑道:“這片葉子遠看美得很,近看卻滿是泥灰,髒的很!”
黃蓉會意,接口道:“臉上髒了,用水洗洗、用力搓搓,自然會幹淨許多,不過枯葉髒了,可就難以清洗了。”
風蕭蕭站起身子,走到窗前,道:“是啊,用力小了,洗不幹淨,用力大了,又會将葉子弄破揉碎,難!”
他倆是用洗葉子,來比喻現在的形勢。
黃蓉輕輕走到他的身側,望向窗外,說道:“浣花洗葉,力度最重要,也最難把握!”
風蕭蕭沉思片刻,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不過,目前還不想讓黃蓉知曉,将話風一轉,說道:“這些事就由你去操心,我可不是武林副盟主,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要是有人前來招惹,殺了便是,懶得權衡許多。”
黃蓉微微一愣,欲言又止,想勸勸他,不要一味蠻幹,但思索片刻,最終也沒有說出口,暗歎一聲,道:“如今我要盡快趕回襄陽,将大武小武擒住……風大俠,就此别過!”
風蕭蕭将手中的黃葉輕輕一抛,扔出了窗外,道:“後會有期!”
過了一會兒,小龍女進到屋内,說道:“黃女俠和郭小姐正在準備行李,馬上就要走了。”
風蕭蕭沉默了一小會兒,說道:“讓淩波去送送她們。順便去弄些吃食回來……等等……叫她在外面多晃晃,晚點再回來。
小龍女應了一聲,出門将事辦好。又回轉進屋,靜靜站在一旁。
風蕭蕭踱到桌前坐下,歎氣道:“我有些後悔了,當時就不該離開古墓,入了紅塵,就多了是非!”
小龍女近到他的身後,用手指輕輕拂開他緊皺的眉頭。道:“雪姐曾經說過,少爺看似毫不在意,其實最爲熱血。尤其讨厭外族占據中原。”
風蕭蕭将身體放松、半阖雙目,感受着她的揉捏,道:“是啊,我性子如此。想要放下。卻總是放不下。”
“雪姐曾經說過,少爺尤善布局落子,設計精巧狠毒,卻總爲棋子着想。”
風蕭蕭微微一笑,道:“小雪兒倒是挺了解我。”
“雪姐曾經說過……”
風蕭蕭輕咳了一聲,打斷道:“怎麽又是這一句,她沒和你說過旁的事麽?!”
小龍女凝神想了一會兒,道:“雪姐不喜言語。隻要開口,必是說起少爺如何如何。”
風蕭蕭心中一甜。笑道:“她還說我什麽了?”
“雪姐曾經說過,少爺面上淡漠,心裏卻算得極清,有恩必報,有仇必血。”
風蕭蕭呵呵笑道:“小龍兒啊,小龍兒,這可不像你,怎麽學會拐彎抹角了?不就是想說,我在古墓裏根本呆不住麽!還一口一個雪兒說……你就算直接說我口是心非,我也不會怪你!”
小龍女将手移到他的肩膀,道:“雪姐曾經說過……”
風蕭蕭忙道:“打住,可别再加上這句了。”
“雪姐曾吩咐過,絕不能直接頂撞少爺。”
風蕭蕭哭笑不得,她隻是将“說”換成“吩咐”,有什麽區别麽?
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麽?直說,難道隻聽小雪兒的話,就不聽我的話麽?”
小龍女手上柔柔,聲音輕輕,道:“我雖然和師姐不睦,但總算是淩波的師叔。”
風蕭蕭“哦”了一聲,說道:“她武功不算低,這次出門……不會有事,最起碼也能逃回來,我心裏有數,你放心!”
他讓洪淩波出去晃蕩,就是想讓鄂州幫的人跟上她,隻是沒料到小龍女平常少言少語,心思卻這般通透,竟能猜到他的打算。
小龍女聽風蕭蕭如此一說,也就不再言語,細心爲他按摩。
過了晚飯時分,洪淩波的聲音才在院外響起,由小變大,由遠及近:“……多謝孫少俠,隻是風少爺向來不見外客……隻怕……”
“我向來喜歡交朋友,絕沒有什麽不好的心思,洪姑娘可千萬不要誤會……既然貴家主人性喜清淨,孫某這就告辭。”,聲音粗犷宏亮,幹淨利落,耳熟的很,是那個叫做孫瑭轲的少年俠客。
洪淩波有些猶豫,覺得人家總算是幫了她,如此直言相拒,未免也過太不近人情,隻是她可不敢替風蕭蕭做主,輕輕咬了咬下唇,行了一禮,歉然道:“是淩波失禮了,我這就進去問問風少爺。”
心道:“大不了讓風少爺責罵一番。”
孫瑭轲喜道:“有勞洪姑娘。”
這時,從巷中轉出十幾人,其中一人指着洪淩波嚷道:“師傅,就是她,就是她殺了王師弟三人……”,又指着孫瑭轲叫道:“這是那女人的姘頭,方才将我等打傷,将這女人救走。”
孫瑭轲雙眼一瞪,怒道:“你嘴巴放幹淨些,人家洪姑娘乃是仙子一般的人物,冰清玉潔,怎容你出言侮辱。”
洪淩波聞言一怔,眼眶立時紅了,顯然是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
孫瑭轲偷眼瞅了瞅,還以爲她受不得這種辱罵,心中更惱,大聲道:“還不快道歉!”
那人将臉一沉,還要再說話,卻被旁邊一個身材魁梧的老者一扯,立時住嘴。
這老者冷笑一聲,說道:“她無故殺我三名弟子,用的更是赤練仙子李莫愁的獨門暗器……仙子,好一個仙子。”
孫瑭轲立時一愣,轉頭看去,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問道:“你騙我?你是李莫愁?不對。年紀不對,你是她的弟子?”
洪淩波聽到李莫愁的名号,心緒莫名。養育教導之恩不敢忘卻,可如不是這人,她也不會飽受屈辱。
臉色漸漸轉冷,說道:“我師傅便是赤練仙子,孫少俠,我可沒有騙你什麽。”,轉向那老者。冷聲道:“你膽子不小,竟敢直呼我師傅的名字?”
那老者哈哈笑道:“有何不敢,李莫愁。李莫愁,大魔頭,李莫愁,怎樣?”。忽的一收笑容。道:“赤練仙子已經死了,如今這江湖之中,不知道的人可是不多了,你難道不知?”
洪淩波自然清楚,她曾聽風蕭蕭提起過,知道師傅死于陸無雙之手,隻是一時弄不清楚,這事怎會傳遍江湖。
孫瑭轲卻以爲她果真不曉。低聲道:“這事不假,我也是剛剛得知。洪姑娘,你……”,他本想說節哀順變,可想起她的身份,又忽的住嘴。
洪淩波回過神,問道:“你是從何得知此事?”
孫瑭轲微微猶豫,還沒來得及回答,那名老者大聲道:“你這小魔頭,老夫今日定要爲江湖除害。”
洪淩波轉頭回望了一眼,見院内毫無動靜,知道風蕭蕭是讓她自行解決,回過頭緩緩道:“你便是鄂州幫的幫主,人稱‘九頭老鬼’……”
十幾名弟子齊聲呵斥道:“大膽!”
孫瑭轲說道:“他是‘九鳳刀’徐寒光,聽說最善攻人下盤,名聲不小,不過在我看來,也就二流水準而已,名不副實。”
洪淩波先是一愣,随後嫣然笑道:“孫少俠,多謝了,不過這等小人物,淩波還沒有放在眼裏。”
徐寒光怒道:“你到底是誰?果真是她的姘頭不成,竟敢瞧不起老夫,哼!”
孫瑭轲擺出了一個架勢,說道:“怎麽?莫非是不服氣,想和我比劃比劃不成?”
徐寒光從背上拔出一把大砍刀,往前平指,道:“我今日是爲江湖除去一害,你和她難道是一夥兒的?”
語氣雖強硬,事實上底氣不足,否則何必廢話許多。
不過,孫瑭轲卻頓時語塞,他一向自命俠義中人,怎能相助李莫愁的徒弟。
本想将徐寒光激怒,隻要動上手,既無損名聲,也算幫洪淩波擋下了敵人。
哪知這老鬼精明的很,不像傳聞中那般暴躁易怒。
“又想幫人,又不想有損俠名,真是虛僞!”,一名道士從房上躍下,落到了兩方人中間。
孫瑭轲哼了一聲,道:“厄辟,你來做什麽?”
“我可不像你那麽虛僞,就是看這個九頭老鬼不順眼,就是想打他一頓,而已!”
孫瑭轲心道:“你已經不是虛僞了,是厚顔無恥!”
但這人總算是來幫他解圍,勉強擠出一個笑臉,道:“請便,請便!”
厄辟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道:“還算有點自知自明。”
孫瑭轲立時暴跳如雷,大聲道:“姓狄的,你這是什麽意思?是在說我打不過他?還是說你比我更強?”
厄辟沉默了一會兒,道:“都有!”
洪淩波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孫瑭轲聽見笑聲,更是怒不可遏,跳着腳喝道:“姓狄的,你皮癢癢了,早上沒有被我打夠,晚上跑來找修理的,是?”
厄辟斜眼一瞅,旋即轉開,那眼神分明是在說:“小樣兒,就憑你?”
“你這是什麽眼神?是在鄙視我麽?”,孫瑭轲面皮漲得通紅發紫,雙目之中閃着火光。
厄辟又沉默了一陣,道:“是!”
“哇啊,姓狄的,我和你拼了!”,孫瑭轲猛的一躍,往前直沖。
厄辟将目光緩緩轉來,慢慢拔出長劍,身子卻飛速後退,一快一慢,看着極不協調。
徐寒光在一旁正摸不着頭腦,弄不清這兩人究竟是怎麽回事?
可看見他們一前一後,直直向他沖來,心中大叫不好,這兩人莫不是想将他“誤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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